苏陌示意兰儿上前诊脉,二人诊脉之后,互相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药石无医”。雪舞一直暗暗观察着苏陌的神色,随即淡淡一笑,“我其实早就已经有所准备,你们不必瞒着我了。”
苏陌抿了下嘴角,“老寒王妃,老寒王的病症的确很棘手,但是若是药用的对症,还是可以勉强多拖延一些时日。”
在他们二人身上,苏陌看到了什么叫做情比金坚,如果老寒王没有不顾舟车劳顿从雪域匆匆来到京城的话,这身体也不会差成这个样子。此刻,她真的很希望自己是起死回生的神仙,但是,她不是,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最好的药,最好的方子,能拖久一些就久一些。雪舞看着她,“我想单独跟钧羽待一会儿,这么多年,我固执的以为只要我远离他,他就可以过得很好,却不曾想害了他。”
苏陌只觉得喉间如同闷堵着什么东西,所有的劝慰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她看着兰儿,两人走出木屋。这时候,苏陌隐隐的看到有一条红色在青葱翠绿中匍匐蠕动。小乖?!她颦眉,若是冰天雪地,小乖爬行的如此慢还尚在情理之中,可桃花源中气候如此适宜,小乖怎么会行动如此迟缓?一时间,脑子里闪过许多个疑问,她快速冲过去,将小乖捧在掌心,这才赫然发现小乖的身上全都是伤,那些鳞片也都翘起,似乎经历过很严重的事情。想到禁地,苏陌脸色沉了沉。“兰儿,快去拿些上好的伤药来。”
苏陌有些心疼小乖,虽然这小东西总是念着它主子,可到底也曾陪伴过自己数日,她真心喜欢小乖。小乖蔫头耷脑的,可还是勉强吐着蛇信子舔了下苏陌的手掌,冲她表达见面的喜悦。兰儿将伤药递给苏陌,苏陌帮小乖细致的处理伤口,只不过,那些翘起的鳞片……“小乖,你说你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啊?可是寒墨凛?”
苏陌哽着声音,一边问,一边帮小乖包扎。那两个试图潜入禁地的暗卫有去无回,小乖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指不定寒墨凛在禁地之中过得是怎样的日子。小乖眼神哀哀的看着她,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苏陌怔了怔,“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小乖心里急的不行,往木屋方向看去,苏陌颦眉,捧着缠成了粽子的小乖急匆匆的去了木屋。雪舞此刻正在喂寒钧羽喝药,看到苏陌手中的小乖愣了一下,寒钧羽眸色幽深了些许,冲小乖迟缓的招了招手。小乖速度极快的向着寒钧羽而去,苏陌担心小乖,一把捞起它将它送到寒钧羽的面前。小乖冲寒钧羽嘀咕了几声,寒钧羽的面色越发凝重,一双眼眸中阴云涌动的越发厉害。苏陌心悸了一下,隐隐觉得小乖伤的如此之重,必然是来通风报信的,到底寒墨凛发生了什么事情?雪舞一脸担忧的看着寒钧羽,对苏陌说道:“灵云县主,你先出去吧,这是我们雪域的事情,我实在是不想你再插手。”
兰儿清楚的记得萧子祁离开京城时的各种叮嘱,此时听到雪舞如此说,心中甚为高兴,便要与苏陌一同出去,可是苏陌却僵着没动。“灵云县主,你今日能够来到这里,我甚是感激,但是这是我们雪域的事情,请你不要插手,立即出去!”
雪舞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苏陌目光直直的望入她的眼睛,“老寒王妃,寒墨凛是我的朋友,即便我帮不了他什么,可是我起码能够出谋划策。”
雪舞眉头一拧,“灵云县主,你现在是靖王即将过门的王妃,实在是不适合参与这件事情,如果你执意不出去,我只好让人赶你们离开这里了。”
苏陌知道雪舞是怎样的性子,外表柔弱,内里坚强,叹了口气,有些不甘的走出木屋。“兰儿,你偷偷的靠近去听听。”
走出木屋后,苏陌对兰儿说道。兰儿一脸难色,“王妃,王爷离开的时候可是千叮万嘱,您也曾郑重答应。如今距离您出发去追赶王爷的时间也所剩不多,实在是不好再旁生枝节。老寒王妃既然将话说成了那样,便是不想您参与这件事,您还是就当不知道的好。”
苏陌自然知道兰儿所言句句在理,但是倘若今日不曾看到小乖受伤,她或许也就自欺欺人的不去理会寒墨凛的这件事。可,正因为她看到了,所以,天生骨子里的正义感让她不能坐视不理。“你若不去听,那我自己去听。”
苏陌脸色铁青。兰儿一把抓住了苏陌的胳膊,而后快速点了苏陌的穴道,苏陌恨恨的瞪着她,“兰儿,你这样可是以下犯上!”
兰儿跪下道:“王妃,奴婢也是逼不得已,请您恕罪,若是要奴婢这条命,奴婢也会不眨一下眼睛。”
“我要你一条命做什么?”
苏陌皱紧眉头,喝道。“对不住了,王妃。”
兰儿背起她,挑了一处干爽的位置,将她放下。此时木屋之中,雪舞眼神哀伤的看着寒钧羽,“钧羽,只怕皇上这口气不出,不会轻易放凛儿。”
寒钧羽因为气怒,脸色涨红一片,“他为何而生气,我自然清楚,为今之计,也只好我去亲自找皇上,希望他可以放了凛儿。”
雪舞握住他的手,声音低婉哀凄,“他想要的是什么,其实你我都心知肚明,你去,只有死路一条,我去,换你与凛儿的命!”
寒钧羽因为太过激动发出剧烈的咳嗽声,“雪舞,我这身体我心中清楚,你与凛儿要好好的,答应我!”
雪舞目光闪烁,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不,要换就用我。”
“你真傻!”
寒钧羽按着雪舞的后脑将她按入怀中,“我一个将死之人,早死晚死都是一样的,你莫要多劝。”
雪舞揪着他的衣领,“你说什么胡话?”
寒钧羽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对,我是说了胡话。”
可,这是事实。他不远万里,从雪域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来见她最后一面,如今见了,心事已了。活着,只能让她跟着揪心,倒不如用他去做交换。苏陌在外面等了许久,见兰儿依旧没有给她解开穴道的意思,恼怒的斥道:“兰儿,他们现在不管说什么话,也应该说完了,我要去方便,你给我解开穴道。”
兰儿道:“奴婢帮王妃。”
苏陌心里一阵阵怒火往上冒,“你知不知道,皇上困住寒墨凛就是想要逼迫老寒王跟老寒王妃露面?而他们若是露面,你信不信绝对死路一条?”
“奴婢自然清楚。”
卧槽!苏陌恨恨瞪了她一眼,“你既然清楚,你就快些帮我把穴道解开!”
“正因为奴婢清楚,所以更加不能帮王妃解开穴道。”
“你特么的……”苏陌深吸了口气,压住心里熊熊燃烧的怒火,“你的主子是谁?”
“王妃。”
兰儿回答的很干脆。“既然你知道是我,那么就帮我解开穴道,这是命令!”
苏陌眸色幽暗,气怒不已。“奴婢不可能看着王妃冒险,奴婢冒犯了王妃,自知死路一条,但只要王妃无事,奴婢万死不辞。”
苏陌懵逼了,这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她还能怎么说?只是若是老寒王夫妇去见了老皇帝,只怕是……哎,她重重叹了口气。雪舞走出木屋,看到苏陌跟兰儿退离的远远的,冲苏陌二人淡淡一笑,“灵云县主,你那方子我们会照着让人准备,你今日回去吧。”
苏陌颦眉,有些疑惑的看着她,难道他们真如她所想那样准备去见老皇帝?“老寒王妃,您真的以为您跟老寒王一同去见皇上,皇上就会放了寒墨凛?”
苏陌试探着问。“我们没有想要用我们自己去做什么交换。”
雪舞面色平静的回道。苏陌眨了眨眼睛,将信将疑,“那你们……”“凛儿的武功是怎样的,我们心中清楚,刚刚小乖只说他很好,让我们好好待在这里,他很快就会过来。”
雪舞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眸色温柔似水,好像真的已经预见到一家三口和美生活的景象。苏陌看着她流露出这样的表情,皱眉,难道她想错了什么?不,哪里不太对。“那小乖的伤是怎么回事?”
苏陌扬声问。“只是路上遇到了几只野猫。”
雪舞不假思索的回答。苏陌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可她又说不出来,只能看着雪舞重又进了木屋。“兰儿,他们已经讲完了,就算是我想听也听不到了,你把穴道给解开。”
兰儿摇头,“王妃,奴婢不会这么做。”
“你……”兰儿刚刚看的很清楚,雪舞转身的时候,眸底快速闪过了一抹哀伤之色,那是一种决绝,他们一定是决定要去面见皇上。“刚刚老寒王妃说了,要王妃现在就离开这里,那么奴婢这就带着王妃离开这里。反正已经成功给太子制造了一些麻烦,那么就趁早去追王爷好了。”
兰儿说完,去了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