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位绅士的言辞非常恐怖,陆玖臣心中虽然对于厉鬼之事也很犹豫不决,但他并没有完全退缩。
毕竟如今的他已经被厉鬼缠身,就算什么也不做,消极等待死亡,看样子也活不了多久。 而他意外得到了封神榜,虽然不知道这个榜单的来历,但总是有一丝希望。 这样的机会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错过。 "福生,请你好好考虑一下。"邵尚林扯了扯嘴角说道: "这三个案子,是镇魔司近半年来新接到的,以前的案子就不用想了,但即使如此,这三个案子也没有一个是容易处理的。" 他劝说着: "你能侥幸没死,这种好运可遇不可求,还是听我的话,老实地找个地方躲起来,何必管这些闲事呢?" 陆玖臣露出笑容,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问道: "范大哥,我想问问现在还能找到适合下葬的地方吗?我父母的丧事要简办,得尽快处理,之后可能还要麻烦你们。" 他对邵尚林抱着戒备之心,但此刻不是彼此撕破脸的时候。 邵尚林见他仍然坚持不听劝告,心中也有些不耐烦。 以前的陆玖臣软弱无主见,在他看来,他事事任由自己摆布,如今双方的地位颠倒过来——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咽下了那股恶气,继续说道: "好吧。我们兄弟不厚道在先,你父母的丧事就由我们来处理吧。" 邵尚林年纪不大,但心机深沉,而且能够屈服,这让陆玖臣对他更加警惕。 邵尚林接着说道: "不过你还是好好考虑我的建议吧,我之前提出的交易仍然有效,只要你考虑明白了愿意帮我和兄弟取回魂命,我们兄弟将感激不尽。" "我会认真考虑的。"陆玖臣点了点头,见邵尚林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些,继续问道: "你提到的三个案子有没有记录?我想看一看。" 邵尚林最初见他点头应允,还以为他终于想通了,但此时他的话又转回了三个案子,这让他心中产生了恼怒。 "没有了。"邵尚林摇摇头,强忍着不悦,硬声道: "最近情况很多,这三个案子没有人去记录。" "那过去的案件呢?总会有一些记载吧?"陆玖臣并没有因为他的拒绝而灰心丧气,继续追问道。 "过去的记录还是有的,都在左侧的厢房里,不过时间久远了,能否找到就不得而知了。" "哪一间厢房?"陆玖臣再次询问。 邵尚林越发不耐烦,伸出手指了指: "那边第二间,如果你不怕的话,可以自己去看一下。"说完,他皱起了眉头: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要跟云轩处理你父母的丧礼了。" 话音刚落,他向自己的弟弟示意了一下,两兄弟离开了大堂,径直走出了镇魔司。 陆玖臣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过了一会儿轻轻扯了下嘴角。 他并没有把太多注意力放在邵氏兄弟身上,毕竟他们和他有仇,双方只是暂时保持表面的平静,不值得他浪费太多心思。 相反,邵尚林提到的三个镇魔司案件吸引了他的注意。 虽然他并不完全信任邵尚林,他说的话也未必都是真的,但厉鬼的可怕之处已经通过陆玖臣自己的死亡给他敲响了警钟。 在这三个案子中,前两个案子非常神秘莫测,让他毫无头绪。在对鬼物的了解还不够深入的情况下,盲目前往就是送死。 相较于马车案和一家七口被灭门的案子,陆玖臣更倾向于去讨饭胡同碰碰运气。 首先,这个地方就在万安县,离得并不远; 其次,这个案子就在夫子庙隔壁,而夫子庙当年也曾经闹过鬼祸。陆玖臣凭直觉感觉这两个灾难之间可能有一定联系——甚至可能是同一个厉鬼所为。 他并不是凭空猜测,因为邵尚林提到过,一个月前有人来夫子庙求助,提到了四十年前的"约定",这也间接证明了这一点。 四十年前,镇魔司的人曾经处理过刘家的祸事,很可能留下了记录。 只要能找到这些记录,总比一无所知要好。 最重要的是,陆玖臣从邵尚林的话中听出了一些线索。 他再三劝他不要插手案件,安安稳稳地等死,但在提到讨饭胡同时,无意中透露了一句:他们兄弟曾经去过那里。 一个月前,镇魔司自身的处境非常危险,邵尚林这样的人应该知道没有好处早起早算,但他却愿意花时间去讨饭胡同,这种情况非常不正常。 虽然邵尚林之前提到朝廷对于镇魔司案件处理有时可能放纵,但陆玖臣并不傻,他不相信朝廷会无条件纵容地方的镇魔司。 尤其是在有制裁手段如魂命册存在的情况下,这种放纵应该是有限度的。 他早前就想过,双方必定是相互防备,且有一定制约。 邵氏兄弟急于想离开万安县的举动不大正常。 照他所说,万安县受鬼雾影响,逐渐被朝廷放弃,但如果能不接案子直接等死,他们兄弟又何必离开此地,前往其他地方呢? 正如他自己提到过的:去了其他地方也不会长寿,只是生存机率大些而已。 而讨饭胡同的鬼案爆发后,他与邵云轩去探听了一趟,便更是古怪。 此人精明异常,且又贪生怕死,如果不是被逼无奈,他怎么可能会去白费功夫探听消息? 以上种种情况,都证明了此人说话半真半假。 陆玖臣推断:朝廷对于各地的镇魔司不能做到完全的掌控,毕竟驭使鬼物的人性情孤僻、乖戾,纵使有鬼语者贾宜控制厉鬼,但这些人的力量仍不可小觑。 相反,各地镇魔司对朝廷也必定是又怕又戒备且又无法脱离。 双方维持表面的平和,也就是说,发生鬼案时,各地镇魔司有权自己权衡利弊,若风险过大,当地镇魔司的人应该会采取邵尚林所说的方法——置之不理,严重则上报朝廷。 而朝廷对于地方镇魔司应该也会有一定的约束,那就是不求每个重案、大案必办,但每年,亦或者说数月的时间,必定要完成一定的鬼案数量。 如此一来,双方才能达成微妙的平衡,这也可以解释邵氏兄弟前往讨饭胡同的动机。 万安县镇魔司出事已经许久,赵启明死后朝廷彻底放弃了救援此地,不再派有潜力的驭鬼令司前来坐镇,任其自身自灭。 邵氏兄弟的命魂系在万安县镇魔司中,随着时间临近,若没有完成案件,极有可能会受魂命册上的鬼语符咒反噬,因此他们两人情急之下才会前往讨饭胡同。 发现解决不了鬼案之后,这两兄弟便想离开万安县,将烂摊子丢给侥幸死而复生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