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了。在村子里的时候,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儿就吃过我的头发,在太平间的时候,赵佳棠也拔过我的头发,现在这个纸人也吃了我的头发,难道我的头发是灵丹妙药,否则这些家伙为什么都要吃我的头发?我看见那个纸人又往前走了几步,然后,从它脚的位置蹿出一道绿油油的火苗,将它的身体,连同我的衣服鞋子,全部烧了,瞬间,它就成了一个火人。即便如此,它还是向前又走了几步,我看见它朝我伸着手。我虽然看不见它的表情(没有脑袋,即便有,纸人也是没有表情的),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能够感受到它充满了绝望。班导见我没动,原本跑出去一段距离了,又折回来拉着我准备继续往前跑。这时候她刚好看到那团绿色的火焰。火人在走廊上没走出几步,就被彻底的烧没了,没有留下一丝灰烬。班导问我,怎么会这样?我摇摇头,有很多事情我自己都弄不清楚,更没有资格去给她解释。班导又问,现在怎么办?现在的班导,看不出半点女强人的姿态,更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女人,做什么事之前还要询问一下我的意见。可搞笑的是,我现在也想问,该怎么办?我想了想,讲,去急诊科待着吧,总比这里吹风要好。班导点点头,跟我一起往急诊科去了。急诊科还是一片灯火通明,看上去比黑漆漆的教学楼要好太多。我去护士站给班导倒了一杯水,就坐在一旁,等着天亮。我没有上去找张哈子,我怕惊扰到他休息。班导把水杯捧在手里,问我,冯伟业怎么会变成这样?我讲我也不晓得。但是班导似乎并不相信我的话,她继续问我,你之前抱着的,就是刚刚那个纸人。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我晓得,班导肯定是误会了。不过这也正常,冯伟业死的时候,寝室的地面上写着我的名字,刚刚的纸人也是我抱进去的,又和冯伟业扯上了关系,怎么看,我的嫌疑都是最大。我讲,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保命。她问,刚刚那个纸人是从哪里来的?用来干什么?我很是无奈的讲,一位朋友送的,帮我保命。你朋友是干嘛的?她追问我。我讲,你之前见过,现在还在三楼躺着,是一位扎匠,哦,就是专门扎纸人卖的。她半信半疑的看着我,又问,纸人怎么帮你保命?我知道不讲清楚这个问题,她肯定会一直追着我问。于是我只好捡一些可以讲的东西给她听。大概十几分钟后,她终于一脸懵逼的坐在椅子上,彻底懵逼了。我就晓得她会这样,当初陈先生给我介绍这些东西的时候,我估计我比她还要懵逼。过了好一阵之后,她才晃过神来,问我,你讲的都是真的?我没直接回答她,而是讲,相信你自己看到的。接下来我们两个谁都没有讲话,就这样坐到了天亮。按照计划,今天是冯伟业火化的日子,这么邪门的东西,学校不会留太久,和他家长沟通以后,决定火化。就在这个时候,有医生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对班导讲,冯伟业的尸体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