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老夫人脸上冷气越发重了几分:“不知道?膳食早已送到了各个院子中来,你瞧不见?”
柳芸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身子恍惚了两下,双目盈水想要说什么,却又止住了话头,只低声婉转道:“都是妾身的错。”
柳芸身后站着的知春却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老夫人,主子是真不知道府上已经在用膳了!咱们朝暮院今天午时根本没有膳食!奴婢去大厨房问了一番,大厨房的人并不理会奴婢,一个个眼睛跟长在头顶似得,连句话都不同奴婢说。奴婢回去跟主子说了这事,主子觉得应该是午膳时辰未到,便先来老夫人您这准备服侍您用膳,谁知道,谁知道……您居然都用膳一炷香时间了,求您别怪我们姨娘。”
在知春说完后柳姨娘赶紧急匆匆扯了一下知春的衣裳,怒斥道:“你这死丫头,为何要跟老夫人说这些,不过是一顿午膳罢了,没有就没有,你主子我饿一顿又饿不死,怎好把这等小事拿到老夫人跟前来说?”
知春委屈的回:“可大厨房怎会无缘无故不做主子你的膳食,还有,大厨房那是夫人管的地……”话没说完,却足以让人脑补出事情始末。老夫人看着面前柳芸一脸紧张兮兮手足无措却又不想惹事的局促模样,已经主动脑补出乔茗欺压柳姨娘,不让大厨房给她做膳食的争风吃醋的戏码。老夫人先前对柳芸的怨气皆是消散。她此时心中唯有对乔茗的厌恶。瞧瞧那小贱皮子干的什么事?自己孙儿不过是纳了一房姨娘,她便让大厨房不给柳姨娘做膳食吃!真是反了她了!这等善妒的贱人当初就不该让她进门!“徐嬷嬷,你去把那贱人叫过来!我倒要好好问问她规矩都学到了什么地方去?这世间哪有她这么善妒的女子!”
不消片刻,徐嬷嬷便去如意苑中把乔茗叫了来。待乔茗跟着徐嬷嬷进入正屋时,还听见柳芸那娇柔的声音在屋中响起:“老夫人,姐姐她许是见我进门心里不痛快,便想在膳食上给我一点颜色瞧瞧,这不是什么大事的,我一顿不吃没什么的,老夫人你别因为这事气坏了你自个儿的身子。”
柳芸这话不可谓不高明!以退为进,关心了老夫人身体,又点出了乔茗善妒。老夫人最是厌恶乔茗善妒这点。一想到乔茗自个儿不能有嗣,这些年还管着自己孙子不允许孙子纳妾,老夫人脸色犹如雷雨天气天上聚集的乌云一样阴沉。乔茗进门时,老夫人便伸手重重一拍桌,脸色难看得似乎能凝结成冰,恶声恶气道:“跪下!”
乔茗没跪。她面容平静看了老夫人一眼,不慌不忙行了一礼,随即恭顺侧身站在一旁低头问:“祖母为何让我跪?”
“你做的那等没脸没皮的事还得我说出来?”
老夫人神色阴郁,“我问你,是不是你吩咐大厨房的人不许给柳氏做膳食?”
乔茗没有辩驳,坦荡承认:“是我。”
老夫人并未因她的坦荡承认而气缓些,反而越发生气:“你瞧瞧你这浑身做派!你相公好不容易纳了个妾室你便这般折腾这般给柳氏难堪,你这当家主母的度量都被那狗给吃了?竟干些用权利压迫丈夫妾室的丑陋龌龊事来!”
柳芸在一旁柔柔弱弱的劝说:“老夫人您别因为这等小事气到了你自个儿的身子,妾身受些委屈没什么的,只要能阖家安宁妾身也就心满意足了!”
老夫人赞赏的看了柳芸一眼,又瞪向乔茗:“你瞧瞧柳氏多懂事,你再瞧瞧你自个儿,你若是有她半分乖巧大度我们侯府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没后!”
柳芸受了夸奖,便顺着老夫人的话往下谦虚了两下:“这都是妾身该做的。”
说完,她又看向乔茗:“姐姐,咱们作为相公的女人理应孝顺长辈侍奉公婆,为侯府开枝散叶。可您这两样做得都不如何,也不怪老夫人气恼。若我是你啊,我定会天天来侍奉老夫人,巴巴的把能拿到手的好东西都奉到老夫人跟前,又怎会手握着管家之权却满足自个儿的一己私欲?你也太自私了。”
柳芸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入了老夫人心坎里。侯府没落,外头的那些人都不大瞧得上这底蕴低的永宁侯府,可老夫人性子傲,别人越瞧不上她她越是想摆足架子。要吃上好的山珍海味,要穿最好的绫罗绸缎!在管家一事上她对乔茗不甚满意。前些日子她不过是想每日早膳时都品一碗血燕,她差人去向乔茗要,乔茗居然否决了,说她这宜兰苑每月花的银钱都花出去一千两大大的超支,不许她每日都用血燕。她一侯府老太君,每日用几口血燕又能如何?若是柳芸管家……柳芸方才自个儿都说了,若是她当了家定会天天侍奉自己,把能拿到手的好东西都奉到自己跟前来。若是这样的话,这管家之权可以分给柳芸一些。自己也能多得些好处。一念转了这么多道弯,老夫人心中也有了计量。老夫人凌厉眼神扫过乔茗:“你手握这管家之权,不想着如何为侯府好便罢了,整日便想着为你自个儿谋私利,要我看你这家也不用管了,都交由柳氏吧,我瞧着她比你更会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