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幅图的出现,勾起了秦鸿对狸猫的猜忌。内部摹刻着冥神的肖像,让人很是怀疑,丹圣与冥神存在着什么样的联系?观察着周边境况,及这扇门房的装饰,完全可以看得出来,这像是一处祭祀的殿堂。不难猜测,丹圣对冥神存在着几分敬仰或钦佩之情。这颠覆了秦鸿历来的观点,冥神十恶不赦,颠倒乾坤,逆乱轮回,令众生遭遇末劫之苦,这种人物不应该被人敬佩。且秦鸿与冥神殿不死不休,彼此有极大因果牵扯,也就导致了他对冥神没有半点好感。所以当看到八幅图记载着冥神肖像,秦鸿的心难免有情绪波动。只是,狸猫不说,称不清楚。秦鸿也就无法得知,牠所言是真是假。是真的不知情,还是并不愿意透露?也许,只有狸猫自己清楚。探究无果,秦鸿便暂时搁浅了这个疑惑,离开了这扇门房,继续深入寻找狸猫的机缘。途中狸猫显得有些沉默起来,似乎察觉到了秦鸿的怀疑,彼此间心生了隔阂。他们一路无话,只是沉默着追寻,偶尔狸猫会咕哝两句,却没谁回应牠,让牠很没趣,渐渐地变得沉默。……中元大陆,一座荒山野岭外,云卷云舒,一朵流云穿梭云海,自苍穹徐徐降落,抵达荒山外。流云消散,一道身影清晰浮现。这是一位老者,一身灰衣,发丝乌黑,圆脸微胖,身材侏儒,一双小眼睛看起来狡黠又‘猥’琐,透着一丝丝阴测测深沉的感觉。赫然正是陈启山,原玄天学府长老堂决策者之一,却因针对秦鸿,被古天逐出学府。抵达荒山外,陈启山挥袖降下身影,俯瞰着漫无边际的荒凉山林,轻喝道:“师兄,出来一见。”
随着陈启山喝声刚落,荒山蠕动,发出轰鸣,大地开裂,山林自主分退,让开了一条宽敞大道。大道尽头,一道身材枯瘦,高高长长的黑袍身影走了出来,浑身笼罩在宽松的黑袍中,头戴斗笠,看不见面容,显得阴暗而深沉。“何事?”
此人现身即是问道。“师兄,师弟有事相求。”
陈启山踏足大道内,朝着黑袍人迎去。“讲。”
黑袍人言简意核,声音冷淡。“师兄,师弟辜负师兄厚望,如今被玄天学府逐出了长老堂。”
陈启山讲述事实。“为何?”
黑袍人抬头。“实不相瞒师兄,师弟……”陈启山声音低沉,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支支吾吾将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当然,讲述的过程中不乏添油加醋,将秦鸿说得十恶不赦。同时,话里话外宣扬着秦鸿造化惊人,机缘深厚,可能身怀重宝等。“师兄,您可别小看此子,此人自入学府以来,短短数年,如今居然破境称尊,你可以想象,他之机缘,何等丰厚?”
陈启山阴测测的笑了笑,露出似是而非的表情,道:“一个少年,哪怕天赋再惊人,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年内破境称尊。就算他是奇才,若是缺乏机缘,也断然不能这般飞黄腾达。所以……”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显而易见。黑袍人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来。沉默了片刻,黑袍人抬头,看着陈启山道:“你想杀人越货?”
话完,林间吹起了冷风,吹得山林树叶摇曳不定,吹得黑袍人斗笠前的纱帘微微飘荡,如似水波,起伏不定。陈启山似有所觉,嘿嘿一笑:“师兄,此子造化惊世绝伦,若师兄能得一二,突破桎梏,更进一步将轻而易举。”
“你在蛊惑我?”
黑袍人哪会看不穿陈启山的心思。“非也非也,师兄莫要误会师弟,此行来,师弟确有私心,但也不乏为师兄送造化的情谊。”
陈启山摇头轻笑。黑袍人陷入沉默中,明显在思索起来。……丹圣遗墓,巍峨丹堂内部,秦鸿和狸猫等在转悠了两个时辰后,终于找准了方向,进入了一间丹房。推开房门,迎面即是一股热浪,扫得秦鸿和沈碧嫣,及狸猫等发丝飘扬,隐约都有焦糊的味道。“喵哩个咪的,好热!”
狸猫一声怪叫,此地的温度简直比火焰山都还可怕。若是寻常人踏足这里,绝对会被顷刻间蒸发掉。也亏得他们修为不凡,肉身百般淬炼,早非凡俗,才得以迅速适应内部温度。扫视着周围环境,秦鸿低语道:“此地是丹房,应是丹圣昔年炼丹的地方。”
“喵哩个咪的,老不死的藏得真深,一直以来都没曾告知本尊丹房在何处,害得本尊在此转悠这般久。老不死啊老不死,你这心胸也忒狭隘了点吧?亏得本尊昔年跟你称兄道弟,推心置腹呢。”
狸猫跳脚痛斥,一副对丹圣恨之入骨的样子。秦鸿看了狸猫一眼,没有接茬,而是仔细端详周围,可以看到,这处丹房内有着十分齐全的炼丹设备。丹炉,地火,药盘,以及周边的特殊材质筑造的柜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瓷瓶。秦鸿和沈碧嫣相视一眼,又看向了狸猫,彼此对视,随即皆都瞬息而动,扫荡着内部的柜子上的所有瓷瓶。“喵哩个咪的,秦小子,这是本尊的造化,你夺人造化,可知羞耻?”
狸猫气得哇哇大叫,一边疯狂的掠夺此地收藏,一边痛斥秦鸿不要脸。秦鸿一声不吭,和沈碧嫣尽情的扫荡着。他袍袖一挥,袖口膨胀,内部幽幽暗暗,混混沌沌之色浮现,一股恐怖的吞噬力量爆发,柜子上的所有收藏不约而同的朝着他的袖口飞掠而去。袖里乾坤!转瞬之间,大半的收藏飞入了秦鸿的袖口。“该死,秦小子,你太过分了!”
狸猫怒吼连连,随即身躯膨胀,由原来的一尺长化作一丈之高。“给本尊来!”
四蹄踏落在地,狸猫一声咆哮,血盆大口发出吼声,一股旋风盘旋而出,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卷起了丹房内部的所有收藏,迅速纳入了牠的口中。飓风平息,内部残存的收藏尽皆消失。好手段!秦鸿随意挥袖,看了狸猫一眼,这家伙手段也不少。夺走所有收藏,秦鸿和沈碧嫣终究占据着优势,夺得了七成之多,狸猫纯属捡了漏。以至于结束之后,狸猫都是极为恼恨,变大的眼睛闪烁着凶光戾气,对秦鸿很不满。“夺人造化,犹如杀人父母,秦小子,你太让本尊失望了。”
狸猫咬牙切齿的道。秦鸿淡淡的看了狸猫一眼,道:“少废话,你的造化根本不在这些。”
“哼,喵哩个咪的,此地是本尊带来的,无论有什么收获,也理当由本尊支配。这次的行动,可是以本尊为主。”
狸猫气急败坏的道。“能者居之。”
秦鸿淡淡道。“喵哩个咪的,秦小子,你真是很无耻诶。无耻得超乎本尊想象。”
狸猫呲了呲牙。他们不再争执,不再说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前方,丹房中心位置,还有着一处丹炉置放在那。丹炉大约一丈高,通体成银色,摹刻着一缕缕道纹,形成神秘繁奥的符纹。此刻散发着淡淡热气,周边都蒸腾着气浪,令得空气都隐约扭曲。显然,丹炉还在温养,这一炉丹药并没有开炉。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内部炼制着丹药,不出意外,等级非凡。丹圣殒落十万年,殒落前曾炼制宝丹。这一炉必然是丹圣炼制的最后一炉丹药。时隔十万年,丹炉仍有热气蒸腾,内部还在温养状态,有过炼丹经验的秦鸿知晓,这是丹成的征兆。十万年仍旧温养,傻子都知道这丹不简单,非凡品质的丹药才经得住十万年的不停温养。否则,寻常丹药,早就被炉火炼成了残渣,甚至成为空气。彼此对视,秦鸿和狸猫皆都卯足了劲,眼神微微凝重起来。彼此看了一眼,眼神中皆有锐气升腾。能被丹圣炼制,岂是凡品?丹圣昔年可是问鼎绝巅,在追寻成神路,其修为贯古铄今,在晚年最后一次炼丹,岂非凡俗?起码也是圣品!圣药金丹!思及于此,无论是秦鸿,还是狸猫,甚至心思恬静,清冷出尘,不食人间烟火的沈碧嫣都呼吸局促起来。举世之间,圣药金丹还有几枚?在当今时代,成品恐怕早已消耗殆尽。即使有,也怕是上古或中古时代遗留。圣药兴许存在,但圣药金丹,却未必。毕竟,在当今时代,能够炼制圣药金丹的炼丹宗师早已销声匿迹。丹房内的气氛变得压抑,空气都仿佛为之凝滞。每个人呼吸局促,显得很是紧张。相视一眼,秦鸿五指张开,就要施展袖里乾坤兜走丹炉。“且慢!”
狸猫一声大吼,“秦小子,不要冲动,此地有古怪。”
秦鸿霍然罢手,扭头凝视着狸猫,后者在耍什么花样?“你若给不出个解释,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秦鸿冷哼。狸猫神色不动,一副沉重的样子道:“老不死的立志要证道成神,终其一生都在追寻这条路。生平最后一次炼丹,理应不会没有准备。”
“你想说什么?”
秦鸿双眼微眯。“老不死的以丹证道,将自我当做丹药炼制,这一炉丹药既是祂死前最后一次炼丹,而祂又死于坐关之中。秦小子,你不觉得古怪咩?”
狸猫小眼睛滴溜溜的转动。秦鸿沉默,眼神闪烁,看向狸猫的目光充满了怀疑。狸猫古井无波,怪笑道:“喵哩个咪的,本尊都开始怀疑,这炉丹药,会不会是那老不死的将自我炼制而成的绝世宝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