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镕道:“如此,倾城,你便先跳上一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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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倾城款款下拜,道:“是。”若是别人,那即便花费千金,亦不可见倾城一面,更别说观舞。然而,在座的四个人,就没有一个是外人。 顾倾城问道:“公子,要听什么曲?”
王镕看向刘远,道:“如琢,就你书读得最多,你来拿个主意吧。”
江天一和独孤叶也都是赞同。 当年的榜眼,自然是才华横溢的。 刘远想了想,道:“《春江花月夜》吧。”
独孤叶抚掌大笑,道:“张若虚的诗,孤篇盖全唐,倒也是个好选择。“ 王镕笑道:“倾城,会唱吗?”
顾倾城道:“公子想听,奴婢怎敢不会?只是,公子,奴婢手中没有乐器,恐公子无法尽兴。若公子允许,奴婢这便去取来琵琶,替诸位弹奏一曲。”
“去罢。顺便把龙泉剑给捡起来。”
适才,刘远龙泉剑掉落于地,一直没顾得上捡,知道这个时候,王镕才腾得出空来。 顾倾城捡起龙泉剑,交还给刘远,再是行了一礼,退了下去。不多时,便抱着琵琶回来了。 王镕点点头,轻捻起一块桂花糕,慢慢吃了起来。 江天一三人也都是拿了一块。 顾倾城唱道:“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琵琶声初起,先是平和,后曲调逐渐升高,似乎从此处传向了千万里之外。曲调越变越高,却不显刺耳,在曲调升至最高时,忽然一转,毫不突兀,便开始降调,曲调变得极为细小,几不可闻。 王镕道:“对了,如琢,我进来前,你们好像在说那九人的来历,对吧?”
刘远点点头,道:“是啊,我们排除了北方跟南方,现在就剩东西两个地方了。独孤叶说他不班门弄斧,等你来分析。”
王镕朝独孤叶拱了拱手,道:“谬赞了啊,比起剑圣,我这点小见识算什么?”
独孤叶笑道:“小见识?若连麒麟公子都只是小见识,那这天底下还有有大见识的人吗?”
顾倾城唱道:“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此时,琵琶声空幽婉转,似乎从深林处响起。月光遭遇沙洲之上,有形白沙融于无形月色当中,再不得见。 江天一也是笑道:“说吧,王兄,能否知道那九人的来历,给刘兄报仇,就看你的了。”
王镕沉吟片刻,道:“你们排除了北边,这点倒是与我不谋而合。但是南边,准确地说,你们排除了江南之地,那我就不能认同了。”
刘远道:“说说为什么。”
王镕道:“你们都陷入了一个误区,那就是,为什么你们认为那些高手来自同一个地方?”
江天一脱口而出,道:“那还不简单,不就是因为,因为……” 江天一惊觉,他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是理所当然的。 独孤叶和刘远也是大惊,都醒悟过来,知道自己陷入了惯性思维。 顾倾城继续唱道:“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琵琶是在此时演奏,但却将人拉回到了千百万年前,仰头望着空中明月,江边的人忍不住掩面哭泣。 王镕笑道:“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兄,你这名字,该不会就是从这里来的吧?”
江天一没好气道:“我本就姓江,名字是我后来自己改的,只不过出处不是这里就是了。”
刘远道:“是来自《滕王阁序》吗?”
江天一指了指刘远,笑道:“书读得多就是好,不错,正是出自王子安的《滕王阁序》。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天一’二字,就是从这里来的。”
独孤叶道:“行了,别又说远了,说回来。”
“行吧。”
王镕道:“那九个人,可以是由那三人领头,余下的六人来自不同的势力。当然,这三人的来历也未必相同,说不定只是短暂达成了合作。
“你们排除了晚烟霞,这我倒是认同。可晚烟霞没有参与,不代表落雨宗的造化高手没有参与。”独孤叶想了想,道:“落雨宗除了晚烟霞,我记得已经没有造化九重天的高手才是。”
王镕道:“封宿有着提升自己武功的密法,没有道理晚烟霞就没有。”
刘远道:“照你这么说,晚烟霞为了掩人耳目,没有亲自参与,而是让手下的人来杀我?”
王镕沉声道:“放眼整个江湖,她的嫌疑是最大的。朱温他虽然也有嫌疑,但他还不至于为了杀如琢你,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刘远苦笑道:“晚烟霞嫌疑最大,这也未必。其实,要论嫌疑,江湖上每个人都有可能。”
王镕一怔,道:“什么意思?”
刘远道:“难道你们就不好奇,那九人是为了什么才来杀我的吗?”
独孤叶道:“仇杀。”
刘远摇头,道:“不是,我想,应该是为了这件东西吧。”
说罢,刘远从怀中取出了两卷竹简,摆在了桌上。 江天一细细打量着这两卷竹简,道:“看这竹简的模样,少说也是汉朝的。怎么,莫非这是什么武功秘籍不成?刘兄,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单凭这些,可吸引不了造化高手。”
独孤叶和王镕也都是点点头。 造化高手,都有着自己独有的武道之路,到了这个境界,武功秘籍对他们而言,已然没有多大用处。他们犯不着因为这个来追杀刘远。 顾倾城唱道:“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千年前的明月如今还在,江湖浪大,卷走了无数英雄豪杰、王侯将相,但天上的明月、千年前的物依旧没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