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当她上完绘画课打算回家的时候,她突然发现人群中有个背影十分眼熟,她连忙支开梁小临,然后追了上去。轮椅撞到了那人,那人回头看她,然后扶住了她的轮椅,“你一个人吗?小心点,这条街人多,你撞到人或者别人撞到你都不好。”
何乐琪惊讶的话都说不出来,指着他,只会,“你……你……”当年仪表堂堂的m国总统,怎么会沦落成这个样子?他的头发胡须好像很久没有打理过,肤色也比以前深了好几个色度,一双裸露在外面的手既粗糙又布满老茧。一身旧的不能再旧的衣裳,手上拎着一个酒瓶,里面是高度烈性白酒。这才中午,他已经喝的醉醺醺了,他出狱之后到底经历了什么!聂之川以为自己被人认出来了,慌忙捂住了自己的脸,他之前当总统的时候时常上新闻,所以在m国的知名度很高,但他没想到他如今这副颓废的样子还能有人认出来,他赶紧转身想跑。却听见轮椅上那个人喊道:“白澍!”
聂之川的脚步停住了,转身走回她的身边,“你……?”
他的目光带着探究和疑问,何乐琪朝他点了点头,“我们换一个地方聊。”
“好。”
聂之川推着何乐琪,两人走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公园,聂之川找了个僻静的长椅,坐了下来。“你知道白澍?”
何乐琪点点头,“不仅知道,而且很熟。”
聂之川激动的问:“那她现在在哪里?”
何乐琪平静的回答:“她已经死了,葬在米国。”
聂之川瞪大了眼睛,“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会死……她还那么年轻……”“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去查,她墓园的地址在……”何乐琪把墓园地址写给了聂之川,“她真的已经死了,而且死了有大半年了。”
何乐琪倒不怕聂之川去查,反正查来查去只会得到一个结果:她说的都是真的。聂之川还是不愿意相信,怀疑的问:“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她的事情?”
“我叫何乐琪,我是她的发小,她在米国是意外死亡的,但我觉得这意外有人指使。”
“是不是陆思宸?”
“我不敢确定。”
聂之川狠狠一拳砸向自己的大腿,“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转而又猛烈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白澍不会死的。”
何乐琪便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写下来塞给他,“我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这是我的电话,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再给我打电话,我有更多内幕可以告诉你。”
聂之川捏着那张写了墓园地址和电话号码的纸,只觉得九月的风像是寒冬腊月一般,吹得他遍体身寒。他自从出狱之后,就一直在找白澍,给他之前的助理打过电话,可是助理却狠狠骂了他一顿。“聂之川!你怎么这么顽固!你还找她做什么!她害你害得还不够惨吗!你非得把自己作死才能罢休吗!我不会帮你找她!但是如果你有什么别的需求,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都可以满足你……”聂之川没等他说完就挂了电话,别的需求?除了白澍他已经没有了别的需求。他利用自己的力量,一边打工一边找白澍,浑浑噩噩的活着,挣点钱就去买酒喝,钱没了就再去打工。他刻意不剃胡子不剪头发,让自己尽可能的显得更潦倒一些,确保没有人能认出他来。他也确实做到了,出狱这么久,真的没有一个人认出他来。聂之川知道没有人可以帮他,便上网查了这个墓园的电话,打了过去,那边的管理人员答复他,确实那个地方葬着的女孩名字叫白澍。一瞬间,聂之川的天像是塌了下来。他天旋地转。白澍死了,真的死了,他的一生挚爱,就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突然就死了。那他这半生追逐付出算什么?她都没能得到善终……那他变得这么潦倒又算什么!聂之川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他捂住脑袋痛苦的垂下了头。他忽然想起刚刚叫何乐琪那个女孩说,白澍的死不像是意外,像是有人操控。突然之间,他的人生仿佛又找到了新的目标。他重新抬起头来,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给纸上的那个电话拨去了电话。而此时何乐琪正和梁小临在一起,所以她只能语焉不详的说:“我知道了……待会我给你回电话……”聂之川便坐在那个公园,挠心挠肺的等着何乐琪的电话。直到一小时后,何乐琪假意自己要午睡,回到了房间,才给聂之川回了电话。电话铃声刚响起,聂之川就接听了电话。“何乐琪,你还知道什么,全都告诉我吧!”
何乐琪压低着声音说:“那你先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白澍生前说她有样东西存在一个地方,她很想要那个东西,所以我希望你帮我取了来,下次我回米国祭拜她的时候可以烧给她。”
聂之川一口答应,“没问题。”
简直是义不容辞。何乐琪便把西山医院的地址给了他,“这是她几年前存的东西,她不希望别人打开,所以你原封不动的拿给我,好吗?”
聂之川非常尊重白澍的遗愿,郑重起誓道:“我一定不会打开。”
“好,那我等你好消息。”
聂之川收到地址之后,便租了辆车,朝着西山医院去了。他进了医院的大楼,却发现二楼到三楼中间被封死了,可是他身手还不错,所以便爬上了大楼外的大树,然后从树干跃进了三楼。这个楼看上去很陈旧,很久都没有人来过的痕迹,地上满满都灰尘,走一步路便是硕大的一只脚印。聂之川按照何乐琪的吩咐,去了冷柜那里,然后拿出了一包东西,放进了随身携带的保冷箱中。他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他也不想去探究,他只当是完成盛芷荷的最后一个心愿,所以拿到东西之后便从原路返回,然后回到市里,约了何乐琪见面。何乐琪拿到那个小小的保温箱,克制着内心的激动说:“谢谢你,她一定会很高兴。”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们之间的关系了吧。”
何乐琪便伤感的说:“你或许知道盛家以前有一对仆人,姓何,我是他们的女儿,算是和大小姐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吧,后来她失踪了,我们全家就随老爷夫人搬去了米国,这次小姐回米国,我们都很高兴,可是没有多久,先是夫人出了意外,在医院横死,没过多久,我、大小姐、老爷同坐一辆车,那车也出了意外,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腿还成了这个样子。”
“真的都是意外?”
“嗯,我查过,确实都是意外,只是我内心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所以陆思宸要接我来m国照料,我便同意了,想借机接近他。”
“你发现什么没有?”
何乐琪摇摇头,指着自己的腿,“你也知道……我这个样子,查什么都不太方便的……”聂之川皱紧了眉头,他不相信意外会接二连三,巧合太多那便不是巧合,而是有人刻意为之。只是他现在没有什么权势,想调查也很不太容易,但他绝不想她死的不明不白。他陷入了思考,他要如何才能东山再起。这是聂之川出狱之后第一次有东山再起这个念头,还是为了她,他这一生所有的起伏悲欢全都是因为她,可是她却已经不在了。上天到底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残忍,他汲汲营营,只不过就只有她一个念想而已,为什么在收走他的全部之后,连她都要无情的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