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风流的戚大少爷此刻像睡着了一样乖乖躺在宽敞洁白的大床上。左手背扎着一根银针,维持生命的营养液缓缓输入他青紫色的血管。他的身子看上去比从前清减了些。脸倒是没太大变化,皮肤依旧细腻,睫毛又长又翘,鼻梁挺拔,薄唇潋滟。漂亮得像是坠落凡间的妖孽。司徒月站在床边,目光渐渐柔和下来。上一次见到戚洵,还是戚洵千里迢迢跑到前线给她送秋天第一个棠瓜。那天晚上她刚从海底杀完怪物回来,浑身湿透,衣衫浴血。戚洵站在银白色海滩上等她,眼底倒映着灿烈星光。本来很唯美的画面,但他张口就是:“女人,猜我这次又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醒着的戚洵,永远都是一副欠揍的模样。为了通过前线设置的关卡给她送个水果,他足足动用了戚家八架军用直升机。阵仗之大,搞得就像要送她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一样。她十分头疼,但又无法真正责怪戚洵。司徒月在戚洵床边站了十分钟左右。心中思绪万千。戚管家看了眼手表,出声提醒:“司徒小姐,大少爷不喜有人长时间打扰,如果您没什么事的话,还请尽快离开。”
司徒月点头,离开了戚洵的房间。就在她走后不久。谁也没发现,两个月来从未有过丝毫动静的戚洵短促地张了下鼻翼。几秒后,右手一截小拇指也近乎微弱地动了动。司徒月逐一去了戚家庄园的两个前门和四个后门,向戚家保镖团打听戚洵遇害的前因后果。事情很蹊跷,但又难以查清,仿佛有人故意掩了层沙子在上面。一转眼就来到七天后。因为时间仓促,婚礼相关事宜准备得也比较简单。但好歹也是戚家大少爷娶妻,稍微听见点风声的各家豪门都上赶着来参加婚礼。才早上九点,金北会堂外面就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车,会堂内更是衣香鬓影、人声鼎沸。毕竟谁也不想错过这个有可能攀上戚家的大好时机。“没想到这戚大少都成植物人了,还真有女人愿意嫁给他啊!”
“我听说那女的出生末流世家,精神力C级,能傍上戚家可以说稳赚不亏了!”
“其实她就是占了生辰八字的便宜!真要拎出来看,又有哪点配得上戚大少?”
“大家等着瞧吧,若戚大少哪天醒了,铁定第一个踹了她!”
正午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婚宴主持人简单说了几句,便有请新人入场。躺在床上静养的植物人新郎自然是不可能出现的。出现的只会是新娘一个人。司徒月就这么顶着众人或嘲笑或艳羡的目光缓缓走到了高台之上。她今日穿了身紫色烟罗曳地长裙,层层叠起的裙摆上绣着材质特殊隐隐发光的白色花纹。几根若隐若现的白紫金线从腰间穿过,不用刻意束紧腰身,看上去便已盈盈一握。这身婚用礼服是戚母命最好的裁缝熬了六天夜加班赶制出来的。算是给所有人一个仪式感。戚家是豪门中的贵族,最看重的就是脸面。戚家大办一场没有新郎的婚礼,目的就是告诉所有人,即便新娘要嫁的是植物人。那也是戚家的植物人。戚家绝不会亏待了她。一窗之隔的会堂大厅外。裴暮云斜斜倚靠在三人宽的白色圆柱边,脊背微微弓着,面上没什么情绪。修长的指从西装裤里摸出一盒烟。火光闪了下。尼古丁迷人的滋味顺着口腔和喉咙氤氲、蔓延。滑入肺部。他深吸了两口,将烟头扔进垃圾桶里。就在婚宴主持人对着话筒高喊:“现在,就让我们的花童替新郎为美丽的新娘戴上戒指”时。金北会堂最高大、最气派、造价百万的合金双扇门突然间、毫无征兆地……碎裂了!门内众人听见动静,纷纷偏头看过去。却只见一人孤身立于飞扬的黑烟之外。冬日阳光不知何时变得刺目起来。众人连睁开眼睛看清那个人的长相都很困难。坐在大厅最前排的四位年过半百的戚家长老以及戚父戚母都拥有高于常人的精神力,但他们的内心几乎同时升起一种巨大危机感。是谁?竟敢单枪匹马来闯戚家的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