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多银保持福礼的姿势。好长时间,她都没能等到上首之人的回应。她不得不抬起头看向长案后的男人。不想视线确正对上了对方寡淡阴戾的目光。“裴,裴督公?”
没见到人的时候,宋多银预设了很多场景,可真正顺利见到了这位权宦,她却是控制不住得紧张。她慌忙低下了头。“呵……”裴珏却忽然轻笑出身。他看着她战战兢兢的模样,倒生出了几分逗弄的兴趣,“怕我?”
“督公威严华美,民妇不敢直视!”
裴珏听了她这话,再次从椅子上起身,绕过长案几步走到她的面前。他先是挥挥手,不容置喙地让包括书棋、画琴内的下人滚蛋,接着微微俯下身,凑近到宋多银的耳边。堂中只剩下二人,宋多银只觉耳边传来一道温热的气息。下一刻,她听到身畔之人黏腻的声音:“说吧,找本督公有何事?”
宋多银下意识往侧边挪了挪,躲开对方。“其实,其实民妇今日前来,是想求裴督公救命!”
裴珏闻言,脸上的兴味之色几乎立时收起。他视线淡淡地扫过面前蚂蚁一般孱弱的女子。从她乌黑的发髻,明艳精致的侧颜,小巧白皙的耳垂,还有纤长的天鹅颈……视线一寸寸落下,最终,定格在了她腰间那造型别致的荷包之上。而几乎在看到这荷包的瞬间,他便收起了脸上的厌恶和漫不经心,一双眼变幻莫测,带上了旁人看不懂的情绪。“你是谁?凭什么敢求到本督公面前?”
宋多银连忙道:“督,督公,你大约忘了,我们小时候曾见过的!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在靖武侯府后花园,我曾——”“不记得了!”
裴珏先是冷漠地打断了她,而后突然伸手,一把扯下了她腰间的荷包。圆滚滚胖乎乎的荷包大喇喇的呈现在了他的面前。甚至连上面绣着吉祥草木的金线纹路都纤毫毕现。裴珏盯着这荷包,面上的表情意味不明:“这荷包是哪里来的?”
宋多银愣了一瞬,旋即道:“是,是民妇自己做的!”
“你自己做的?”
裴珏攥着荷包,脸不红心不跳地将其塞到袖中,再抬起头来时,面上已是一派淡然,“宋氏,本督公最讨厌别人骗我,若被本督公知晓你在骗我,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自己的下场的。”
宋多银闻言,顾不上再害怕,蹙着眉头就道:“督公缘何有此一说?可是这荷包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
裴珏不想再提这事儿,转而问道,“不是说要求本督公吗?求人总得拿出求人的诚意吧?听说你能缓解本督公的头疾,可有此事?”
“是,是是!”
宋多银的眼睛唰的一下亮了,“民妇也是巧合之下听闻督公有头疾,甚少安眠,此番便带来两个香枕,督公可以先请御医查验,然后再用!”
裴珏闻言,淡淡地点点头:“可。”
宋多银几乎喜极而泣,她连忙继续道:“多谢督公,多谢督公!那民妇现在可以说自己的请求了吗?”
“讲。”
“是民妇的爹,日前被下了诏狱……事涉宫里的万贵妃娘娘……民妇的爹是冤枉的,求督公在娘娘面前为我爹美言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