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秋雨不约而至,淅淅沥沥的落在院子里,溅起了无数的水花,我扒在窗户旁边,不知道以后会是怎么样的?傍晚,雨越下越大了,我等着沈林风回来,做了他最爱吃的晚饭,我看见沈林风从车上下来,很快的跑进了屋子里来,此刻我已经给他递上了毛巾,让他擦一擦脸上的雨水。在沈林风的脸上,有一点不愉快,我问他去了什么地方,沈林风丢开了毛巾,“我去找我父亲谈点事情,不说了,没什么好说的!”
沈林风不大愿意谈这些,我想过一会他自己就会说的,我帮他脱下外衣,他坐在饭桌前打开了一瓶红酒,为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但是酒精并没有让他看起来好一点。“哈……”沈林风缓了一口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我坐在他对面,他喝了一杯又一杯,看起来微醉了,一口饭也不想吃,我想和他交谈一下,“谈话不开心吗?”
沈林风对我苦笑了起来,很难过的说,“有一次会是开心的吗?我感觉很痛苦,他很冷漠,对我说的都是大道理,可是从来没有站在我的角度上考虑过问题,这让我很苦恼,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但是他是一个精明的谈判专家。”
他只需要这一句自嘲的话,我大致就明白是什么惹沈林风不开心了。我摸了摸沈林风放在桌子上的手,我想给他一点安慰,沈林风对我点头微笑,“没事,你收拾一下吧,我其实挺好的,让我自己静一静,我就好了!“其实他挺不好的。我觉得我很傻,当我的安慰不能取得效果的时候,我以为让他独自坐一会,过一会也许会真的好一点,让他静一静吧,他只是需要缓一缓,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我收拾了碗筷,清水哗啦啦的流淌在盘子上,我回头看了看外面还坐在餐桌前喝酒解闷的沈林风,他看起来安静了不少。洗了一会,当我再度去担心的看沈林风的时候,居然发现他不见了。那个时候,我在屋子里叫了一声,“林风?”
声音扩散在了屋子里,但是换不回来一句答复,好像沈林风无端的就消失了!我开始变的很急躁,到处去找沈林风,后来我发现沈林风站在了院子里,只剩下一丝丝光亮的天幕下,大雨瓢泼下来,掩盖住了一切声音,让整个世界只有雨声。雨水不要命的浇在沈林风身上,密密麻麻的雨点连成了水帘,冲刷着他,他的白衬衣马上被浸湿,贴在身体上,丝丝散发的炙热都如同被浇灭了,隐约将他的肌肤的颜色显露了出来。他就站在院子的中间,手里拿着一瓶酒,任由被冲刷着,他把酒拿起来,对在嘴巴上猛的灌了几口,嘴角溢出的红酒很快就被冲淡消失不见了。他大吼了一声,“啊……”咆哮的声音,仿佛带着他的愤怒,从胸腔里大吼了出来,再度灌下了一口酒,然后举起酒瓶来,啪的一声脆响,摔在院门上,红酒瓶被砸的四碎,顷刻那碎裂的声音就被雨声掩盖了起来。我真没想到,他居然会如此压抑,就连通过这种方式,都不足以平息。我马上冲了出去,拉扯着让他进来,狂风伴着倾斜的暴雨打在我们身上,每一滴都如同一颗石子,打在我的脸角上都显得略微生疼。“林风,快回来!快回来呀!”
马上连我都湿的透心凉,沈林风被我拉的转过了身体,他的脸上眼睛变的赤红,很可怕。他喝醉了,大声的喊了起来,“他有想过我吗?我是他儿子啊,从小到大,完全是说教的语气,每一次我的想法都被他残忍的拒绝,我也是一个人啊!”
“我知道了,你先进来吧,对不起,对不起沈林风,我真的从来没有为你考虑过,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对不起……”我先拉着他进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看见沈林风这个样子,我却突然发现,我竟然没有在意过他的这种感受,从来没有、这么深入的……我拉不动他,只能扑在他的怀里,把他抱紧,我的语气有点哽咽,泪水流下来以后马上就被雨水冲散了。沈林风也很孤单,他见我扑在了他的怀里,马上像是接纳我一样,双臂将我搂紧了,他还很心疼一般把自己的背脊迎着风雨,为我遮风挡雨。很细微的动作,但这是他能做到的,他就会去做,其实一直他都是这样对我的,只不过被我忽略了,他一如最初。耳边呢喃着只有我能听见的话,“你让我原谅你什么呀,这又不是你的错,干嘛向我道歉,你毫无道理。”
我似乎感觉不到大雨的瓢泊,因为有一块坚定的铁石挡在了我身前。在雨水中冷静了好久,沈林风才把酒精浇灭,带着我回屋子里,我给他擦了脸,他却笑一笑,“我自己来吧,你快去换件衣服,你也湿透了!”
一场雨,浇不灭的始终是这种千缠百绕的温情。可是晚一点的时候,沈林风就病了,不断的咳嗽,他很想忍耐,但是那连起来一串没有办法制止的声音,依旧叫他面怀愧疚,我给他吃了几片感冒药,他就乖乖的吞了下去。我要他上床盖好被子睡觉,他也很听话,他躺在那里看了我几眼,就闭上了眼睛,似乎沉沉的睡了过去。很久没有这样看着他了,我蹲在了床边上,一只手托着腮静静的看他,我想了很多事情,从一开始想到了今天,那些回忆就像流水一样,一点一点从我脑海里淌过。我一直都没有很认真的为他找想过,甚至装作看不见,误会、偏激、任性,我们都有,当我先从身体来到他身边的之后,慢慢的、越来越接近的距离,让我心里面才开始真正的看到了沈林风,越来越多的认识了他。对不起,之前我没有认识你,其实你是这样的。“对不起,你原谅我吧!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我靠近了睡熟的沈林风,在他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却突然睁大了眼睛,“这么烫!”
那灼热的温度,似乎连我的唇都可以烘烤的失去水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