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的四月五号关闭,中间这段时间,一些个老百姓或许会发生撞邪的事情,但过了清明节以后,除非一些大阴之地,要想撞邪的难度,估计与中彩票差不多少。九匹骏马的脖子上发出‘叮叮当当’脆响,九口棺材拖在石砬子的地面上哗哗作响,27个青壮年帮着往前拖行,鬼门关后面一片漆黑,可还未等我们跨过大门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大叫:“谁,谁踩到老子脚了,不想活了是不是!”
一名鬼差衙役抚了抚自己的帽子,站起了身,与我对视半晌后,旁边又起来了一名鬼差,二人揉了揉眼,‘咔’的一声抽出腰间钢刀,吓得周围那些孤魂野鬼躁动不安,鬼差道:“哪里来的小鬼,来鬼门关也不知道通告一声,懂不懂规矩!”
瞧他们那眼神,摆明了是要想钱。我骑马上前一步,拱手道:“两位差大人,贫道张大宝,是茅山密宗掌教,这次过阴是想拜访秦广王,还请大人通融一二。”
“是你?哎呀,原来是上师过阴,误会误会,快快请进。”
他们俩态度那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一左一右,像是饭店里的迎宾员似的,两张原本犯青的鬼脸,笑成了一朵菊花。其实,我也没想到自打夜游神与我说,现在我已经为陆地真人,如果寿终正寝过后,那最低也得是个当官的,何况还是有九龙功德加身,天下大劫的应劫之人,这些在阴曹地府算不得什么秘密,或许谢必安不惯着我,但其他的鬼差却对我尊敬的不得了。“客气了。”
我一拱手,继续带领着队伍赶路。跃过了鬼门关,押送着礼物继续向前赶路,黄泉路上依旧还如最初那般到处充满了死寂般的枯黄,路上不提,到了酆都城外,我让车队停在门外,假如有人来问,让他们报上我的名号。交代了差不多,我进了大门,又是两名熟悉的面孔的鬼差,他们与我打招呼时,我同样亲切的上前,随后拿出了两叠纸钱塞在了他们的手上,笑着说:“这次来也没给你带什么东西,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鬼差还一个劲儿的摇头拒绝,但在我的坚持下让他们收了钱,到了阴曹地府的经验就是,谁也别得罪,毕竟我是来办事儿的。找到了张福德的府邸,敲了敲门,发现这老家伙在院子里逗着一只我从未见过的鸟,我刚进门,他头也没回的继续说:“贤侄,一路风尘仆仆,进来喝杯茶啊。”
他是表现确实很淡定,可我不淡定啊,我说:“叔叔啊,这回来我可是在荒山过阴,等回去晚了,太阳一出来,那是很容易伤到神魂的。”
之后我在兜里拿出一块儿金表,这是我靠着遮阳符带下来的,递给了他说:“一点小玩意儿,不成敬意。”
“呦呵,不错啊,劳力士?”
他接过来后,还不忘在手里仔细打量打量。我一脑门子黑线,没想到他还知道劳力士?心想怪不得他提醒我千万不要买山寨,敢情地府这帮大爷,也都明白现在阳间什么个物价行情。“咱爷俩这关系,我能骗你么?只是受人之托,必当忠人之事,何况那马喆也是为了修桥架路,造福一方百姓的好事儿。”
我感叹道。我发现自从他当了夜游神以后,整个人派头非常足,好比现在,当他放下了鸟笼子时,会背着手,挺着胸膛,眼神微睁,语速在缓慢中夹杂了一定的中低音说道:“贤侄啊,我早就给你打探好了,今天钟馗回阴曹,他第一件儿事儿肯定会去找秦广王喝酒,我让灶王婆弄了一桌子菜,请秦夫人过来吃饭,饭桌前,我会把事情简单的提一句,剩下的交给你了。还有,这个礼物不能走正门,你先扔在那儿,一会儿我叫几个鬼差去抬回来,就说是凡间给我的贡品。”
姜还是老的辣,这张福德生前就是一名清正廉洁的官员,死后被百姓册封为土地庙,可在全国皆贪的大宋朝,要想为百姓谋福利,就必须深刻明白厚黑之道,懂得用最下贱的方法去办最高尚的事情。期间,我还在张福德引荐下见了灶王爷夫妇,他们俩不像民间壁画上那么老态中龙,反而略带几分仙风道骨之气,我又分别给他们俩一人来了一条白金手链,这可让灶王婆乐坏了。灶王婆拍着胸脯保证,事情一定帮我办妥,她还夸秦夫人除了有些小心眼,实际上可是个大善人,毕竟这些年来,虽说自己郁闷,可却从没张开口让秦广王为难。等之后我们回到了张福德家,我俩坐在院子的石桌前,他为我泡功夫茶时,我特认真的问他:“我衣服那纸片是不是你放的?”
张福德抿嘴笑了笑,给我倒了一杯:“喝茶喝茶。”
我喝了一口地府的热茶,又问了一句,谁知他有紧接着给我倒了一杯:“喝茶喝茶。”
“不急。”
抓住了张福德的手腕,我想要在他的眼神里看出什么,可一切都是徒劳,这种成了精的老怪物的心思,并不是我能猜得透的,当然,除了他这人很好面子。我继续说:“咱们不如说完了再喝,叔叔,我大宝可一直都很敬重您,尤其这次能救回水洛莎依,我是更加的感谢您能给我这个提示,但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哎呀,贤侄啊,当初乔坤就与我说了,他说你这人就是有点急性子,可是这个纸片不是我想放的,而是有人让我给你的。”
张福德声音压得很低。别人让的?我心里一震,难不成前几天地府有神仙来了?泰山上连心锁已经说明了,我和水洛莎依曾在千百世之前,必然有过连心锁的情缘存在,但八生八世石上显示,这一世我为龙,除了是最后一世,同样也是第一世,可八生八世石前,我并未看到有水洛莎依的影子,所以我真的很疑惑,于是我凝重的问:“能否告知一二。”
突然,张福德拿着水壶的手,不小心撒到了桌子上“哎呀哎呀,年纪大了,手不稳了。”
他一边说,一边用衣袖擦着桌子上水渍,可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他故意给我留下了一个字。‘佛’!他居然写下了一个佛字,同样又在极短的时间内擦掉,一切所做均是那样的悄无声息,我恍然明悟,也跟着他一起收拾着桌子,同样,张福德继续说:“一切皆为缘定,既然人救活了,那就是好事,何必管那么多呢?我说的对吧。”
我点头应允,然而我心里却想起了在阴曹地府下,有一位大能之辈,他发下宏源,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此等愿力,涵盖六道众生,虽为菩萨,可却拥有比佛祖要强的威能,除了德行品德,更有那份坚守信念的执着,然而,张福德桌子前的一个字,却将我、水洛莎依、蔣诗雨、都与地藏王菩萨产生了联系。我没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因为他已经到了我无法触及的高度,无字碑前朦胧的画像中,一个柔弱的女子背着重伤的男人,一步步攀登泰山求寿,与我所遭遇的境况竟然有着相似的轮回,可同样没有人主动为我解开这个疑团,可我相信,终归会随着我一点点的强大,有一天,我是可以解开所有的疑团,脱下道衣,一跃为龙,重新掌握自己的命运!但在张福德家的院中,我胸中心绪以如沧海怒涛,可面色表露的确实古井不波,或许,这可能就是一个人成长中的必经之路吧。四五名鬼差扛着装满货物的棺材到了张福德的家中卸货,他起了身,笑眯眯的说:“走吧走吧,一会儿秦夫人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