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免引起怀疑,赵丹阳不敢在门口多耽误。她让顺珠告诉六公主,她还要去买些东西,让六公主千万等她回来。就领着月儿去尚书府,拿上与谭绍景往来的定情之物。回公主府的马车上,赵丹阳翻了翻这些被月儿视若珍宝的东西。干枯的花儿、路边的扇子、没有绣字的汗巾、月儿为谭绍景绣的荷包。赵丹阳纳闷的看着月儿,“月儿姑娘,说实话,你这些只能证明你对谭公子用情至深。可是没有一样像是谭公子送你的。”
“有啊。这花儿是去年,杜夫人举办牡丹宴上的摆盘装饰。那天,姐姐故意没让我去,谭公子知道了,特意拿来送给我的。”
赵丹阳服了,“这花到处都是,也没写谭绍景的名字。”
她也想帮月儿,但是月儿这些东西,实在太常见。此时赵丹阳怀疑这月儿是不是谭绍景找来,羞辱她的。而月儿视若珍宝的指着荷包说:“这荷包里的香料,是谭公子亲手为我配制。香料店的伙计可以证明,他还夸谭公子配香有天赋。”
赵丹阳脸都快气红了,“你确定谭公子只给你配过香料?我怎么记得他有一份兼职,就是香料店配香学徒。”
“那,这扇子,是谭公子亲手所画。”
月儿急了。赵丹阳也无可奈何,“连个题字都没有,怎么证明是谭公子画的。”
月儿听赵丹阳这么一说,觉得这些真证明不了,她与谭绍景的关系。没想到自己苦心维系这么久的关系,居然这么容易就被否定了。赵丹阳翻着翻着,突然看到一沓票据。“这是什么?”
“这些是我为谭公子买笔墨纸砚的票据。谭公子不舍用好的笔墨。于是我每月在墨宝斋定些,让伙计送到书院。”
赵丹阳拿起票据,仔细看了看,“谭公子知道吗?”
“谭公子知道,每次都要给我钱。但是墨宝斋的东西太贵,他又给不起。所以他承诺,日后飞黄腾达,一定不忘我今日付出。”
赵丹阳听着这些。觉得谭绍景这,可怜又知恩图报的人设,真是对姑娘们的胃。不过,谭绍景只进不出的性格,怎么将六公主的步摇送给月儿?虽然大周禁止平民佩戴象牙,谭绍景可能真的误把象牙当贝壳。但谭绍景在万宝斋那么久,肯定知道那件步摇,就凭做工,也是价格不菲。“这个,我也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谭公子让一个小童送来的。”
太好了,小童送的。这不,就有让人证了吗?正好,这时马车到了公主府。赵丹阳领着月儿进来,吩咐护卫去找那个小童。进了厅堂,月儿就开始跪拜六公主。六公主看了一眼跪着的人,只觉得挺懂规矩。“丹阳,你买了个奴婢?”
“六皇姐,这姑娘是来找谭公子的。”
谭绍景站起身来,惊讶的说:“找在下的?”
月儿抬起头,熟络的笑起来:“小女得知谭公子搬到公主府。怕新屋有异味,特意带了熏香,帮公子熏熏屋子。”
“原来是月儿姑娘呀。”
谭绍景略显生疏的说:“多谢月儿姑娘。但是月儿姑娘是不是忘了,在下就在伴苏香坊当学徒。对于香料,在下比姑娘还熟。在下记得,姑娘要给情郎绣荷包,还特意找在下配了香料。”
谭绍景看到,月儿提的篮子里面不但有香料,还有一个绣好的荷包。所以,就来个先发制人。“谭公子何出此言,难道您希望我这荷包送与他人?”
“小月姑娘这是何意?难道不是秀与你定了亲的表哥?”
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震惊,包括赵丹阳。大家看着月儿的表情中,充满了对月儿行为的疑惑。定亲了,还送他人荷包。难不成看谭绍景要飞黄腾达,故意攀附。月儿不愧是从小战斗到大的内宅女子,见此场景还能临危不乱:“月儿知道,表哥得知你我来往,前几天上门挑衅。但是公子不用躲着他。就像公子所说,他与我从未过过定亲文书,表哥不该到处乱说,坏我名节。”
六公主听不得别污蔑谭绍景,出言制止:“月儿姑娘,我想你是误会了。谭公子是我请来的,不是躲着谁。”
“六公主说的是。学院的人都知道,您请谭公子来公主府。让他先给您管家,以后公主自己立了府,他就是您的门生。小女替谭公子多谢公主赏识。”
六公主惊讶于月儿说的话,她什么时候说让谭绍景做门生了。她一个公主,要门生干什么,难道要造反吗?见六公主脸色有变,谭绍景刚要解释,赵丹阳没给他机会,接着问月儿,“你与谭公子书院的人很熟?”
赵丹阳暗示:快拿票据,证明你与谭绍景私相授受。月儿想:今天一定想办法与谭公子定亲。但是我表情要纯洁,不然谭公子日后会恨我。“回公主,我与书院的人不熟。”
月儿假装清纯的歪了歪头,用被逼迫的表情看着周围几人说:“小女每月给谭公子订购笔墨纸砚,都是墨宝斋的伙计送去的。伙计回来,自然要回复我,就知道一些。”
赵丹阳没看明白她的表情,接着逼问:“你是说,谭公子在书院所用纸墨都是你买的?墨宝斋的东西不便宜啊。谭公子一向崇尚男女授受不亲,居然能接受你的纸墨。”
看到月儿点头,赵丹阳转向谭绍景:“谭公子,你既然收了月儿姑娘的礼,应是要娶月儿姑娘吧。”
“启禀公主,在下虽然生活中比较节俭。可在下平时在多家店铺做零工。上好笔墨虽贵,但读书人,就算散尽千金,求得墨宝斋一纸,也是无可厚非。”
“你的意思是说,每月墨宝斋送的纸,是您自己掏银子买的?”
谭绍景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他站得笔直,就好像他真的受了冤枉。“那么说,订购的事是真的,问题出自谁出的银子。那么谭公子,您可有票据。”
“什么票据?”
“墨宝斋订购的物品,付了钱后,都会有个票据。谭公子居然不知道。难道你从未付过钱?”
这么一问,谭绍景愣住。他的确不知。不但他不知道,恐怕书院那群整天吃吃喝喝的同窗也不知道。他在书院的朋友,都是些不入流的庶子、外室子。个个都没有财政大权,哪里知道付完钱还有票据这回事。这时,赵丹阳拿出票据:“这是月儿为你付的墨宝斋货款。既然谭公子拿不出,那这份肯定是真的。”
谭绍景看到票据,知道赵丹阳是有备而来。这情况对自己不利。谭绍景眼睛一转,对着月儿说:“月儿姑娘。谭某自小不受家里待见。好不容易进了书院,希望将来能拜于天子脚下,一展心中抱负。如今二位公主在上,你若不说实话,在下会被认为行为不端,恐怕再无出头之日。请月儿姑娘替在下解释,不要误了在下的前程。”
月儿没想到,谭绍景想让她承认,自己的票据是假的。她抬头偷偷的看了一眼面色凝重的谭绍景,又看了一眼答应给她赐婚的赵丹阳。眼中闪过一丝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