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知道,这二十六封信后,肯定还有人活着。只是三十多年过去了,要回来的人也早回来了。外面的狼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外面越来越大的风声。赵丹阳想起狼人传说:“听说狼在月圆之夜容易发狂,是真的吗?”
众人表示一脸懵。竹鹤:“没听过。”
赵丹阳很奇怪,“刚刚狼群明明来到院子里,是什么在与狼群搏斗?”
大家看着龙婆婆。龙婆婆跪在蒲团上,紧闭着双眼,双手合十。她叹了一口气,“是——鬼怪。”
龙婆婆话音刚落,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供桌下面钻了出来。“是鬼怪,是鬼怪……呜呜,鬼怪来了。”
原来是一个疯子。他头发花白,穿着破烂,像个猴子一样边喊边冲到门边。他手里拿着黄色的符咒,不停的沾着口水贴在门上,还神秘兮兮的嘀咕着,“鬼怪来了,鬼怪不敢进祠堂。哈哈,鬼怪都是胆小鬼,我不怕,我不怕。”
龙婆婆怕此人吓到赵丹阳他们,拉着这个怪人,搂在怀里。她温柔的说:“宝山不怕,宝山不怕。”
这个疯子叫龙宝山。龙宝山躲在龙婆婆的怀里,从凌乱的头发里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谁?这些是谁?”
龙婆婆摸摸龙宝山的头,“宝山不怕,这些是哥哥姐姐,他们是来跟你玩的。”
龙宝山好像听懂了龙婆婆的话,但是他还是紧张的缩在龙婆婆的怀里。见几人对龙宝山有些抵触,龙婆婆讲述了龙宝山的故事。龙宝山是寨主的孙子。毛龙寨的祖先靠着后山的铁矿为生。轮到这一代寨主当家,山里的铁矿已经被挖掘干净好多年。因着祖上攒下了的家业,他们的日子也算逍遥自在。铁矿的原因,他们自己种不出粮食。寨主下山换粮食的时候,发现由于天下动荡,山下的人们越来越苦,换回的粮食也越来越少。后来他们也只能走很远的路去换粮食。再后来,换粮的路不但越来越远,还越来越危险。寨主思索再三,他决定带着族人出山。一为大家挣出一个功名,二为子孙后代能吃饱。他们带着整个寨子的将来出征的时候,龙宝兴四岁。龙婆婆还记得,寨主出征前在祠堂抱着龙宝山,爱不释手的对着所有人说:“宝山是男子汉,若爷爷死了,你要替爷爷守住我们的寨子。让寨子里的人都吃饱,穿暖,无人敢欺。”
宝山那时还小,只是摸着爷爷的脸幼稚的说,“好,无人敢欺!”
寨主又问:“爷爷不在,宝兴怕不怕?”
小宝山瞪着懵懂的大眼睛说:“爷爷保护,宝山不怕。”
说完,众人都笑了。寨主振奋的说:“覆巢之下无完卵。我们此次出山,就是为了让天下太平,为了保我毛龙寨世代安康。请寨中老少放心,我们就算变成魂魄,也会保护好你们。”
那时候,整个寨子都充满了斗志。因为他们寨子一直有晨起练武的习惯流传下来,他们每个人拿上武器,都能以一敌百。那时她们觉得,仗很快就能打完。三年后,整个队伍都没了音信。被寄予厚望的小宝山七岁的时候,发了一场高烧,从此他也变得痴痴呆呆。寨子里七十以下,十二岁以上的男子,全都上了战场。此时的寨子里只剩下女人操持生活。后来,日子越来越难。女人们只能带着孩子改嫁山下。剩下的老人们,也陆陆续续的去了。久而久之,这里就只剩下龙婆婆和龙宝山。进出寨子的路,也渐渐变得荒废。听到这里,赵丹阳看着头发花白的龙宝山问:“那他,其实也才三十多?”
龙婆婆点点头。韩演此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听说,新皇要修新的路了。新路修好了后,这段路彻底没有人走了。”
龙婆婆突然间不顾怀里的龙宝山,向韩演冲来。龙婆婆气愤的抓着韩演的衣领说:“不可以,不可以修新路!老路没了,我的宝兴哥就回不了家了!”
韩演因为受到过毛龙寨的帮助,此时心里愧疚万分。但是,会当官的人,一定会安抚人心。韩演点着头,“对,不能修新路,不能让老路没了。”
龙婆婆听了这话,觉得有点安慰。可是,此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外面的风突然不知从哪里吹进了屋里。大家都打了个寒战。只听见外面呼啸的风疯狂的摇着祠堂,好像要把祠堂掀翻一样。宝山突然又开始说胡话,“宝山不怕,宝山是男子汉。宝山保护姐姐。”
龙婆婆心疼的抱着宝山,“宝山不怕,姐姐保护。”
龙宝山突然问:“姐姐怕怕,谁来保护?”
龙婆婆笑着说,“姐姐怕怕,就让宝兴哥保护。”
赵丹阳想到了一个问题:“龙婆婆,您说过,您父亲姓毛吧。难道您嫁给了姓龙的?”
龙婆婆拼命的摇着头。“不是的,我没有嫁人。”
“我一心一意只等我的宝兴哥,我的宝兴哥一定会回来接我的。”
此时,一声苍老的声音响起:“龙宝兴是个叛徒,他不会娶你的。”
众人转头一看,瘸着一条腿的许焕佑耷拉着脑袋站了起来。竹鹤忙问:“许师爷,你怎么了?”
许焕佑此时抬起他猩红的双眼:“我不是许师爷。女儿呀,我是爹呀!”
“爹?”
龙婆婆颤抖的喊出来了。许焕佑此时抬起头看着龙婆婆。眼中尽是无奈与宠爱。龙婆婆不知是看出什么了,她扑到许焕佑的脚下跪起来嚎啕大哭:“爹——您可算回来了!女儿等您等的好苦呀!”
龙婆婆这一声爹,屋里的几人都起了鸡皮疙瘩。几人默默的靠在一起,退向墙角。“你们说,这是不是鬼上身?”
赵丹阳小声的问。竹鹤在一边说:“我只想知道,这是真的假的。是不是许焕佑的计策。”
韩演仔细观察着许焕佑,“应该不是计策。这副身体的主人好像感受不到许焕佑的腿坏了。”
几人分析完,靠的更紧了。之间许焕佑此时眼神变得狠厉。“女儿呀,你不要在等龙宝兴了。要不是他,我们是能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