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道,陈鬼脸误把七角蟾蜍抓在了手里。虽说放手及时,但手心之中,已经出现红肿燥热的情况。想必是蟾蜍毒性扩散,已到了断臂方能求生的绝境时刻。陈鬼脸暗骂自己考虑不周,只在试朴刀刃口时,将手套摘了下来。此刻却因这微小细节,白白葬送了一条手臂。可事已至此,后悔何用?陈鬼脸把心一横,在裤腿上抹了一下朴刀的刃口,高举手中快刀,对着中毒手臂就要劈砍下去。可朴刀悬在半空,未等落下。陈鬼脸就觉脑中一阵天旋地转,手中的朴刀瞬间重若千斤,再也提不起来。“这毒……”只听“当啷”一声。朴刀落在甬道上,铁器砂石的碰撞声,在空旷的陀螺矿洞中不断回荡。陈鬼脸知道这是毒性扩散所致,只不过没想到扩散的如此之快。现在只觉得两个眼皮又重又沉,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量,哪怕是站稳身形都困难无比。“小爷……难道要死在这里了吗……”陈鬼脸脑中闪过这最后一丝念头,就再也支撑不住。从甬道上一头栽进陀螺矿坑的深渊之中。……不知过了多久。陈鬼脸只觉天旋地转,头昏脑涨。勉强睁开了眼睛,朦胧之中,就见一左一右站着两个人形。“莫不是小爷来到了阴曹地府?”
陈鬼脸以为这一左一右是两个鬼差,故而有此想法。可是看了一会,眼前的东西好似雕塑一般,一动不动。而且身体极度扭曲,一直保持着张牙舞爪的状态,显得极为诡异。陈鬼脸活动了一下身体,凑近人形雕塑身边。发现他们身上都包裹了一层厚厚的金子。看样子是这两个人活着的时候,就被金汤浇灌,这才铸成了活人金雕。张牙舞爪的状态,说明他们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可是现在不是怜悯他人的时候。陈鬼脸想起自己还身中七角蟾蜍的剧毒,于是举起手掌,准备看看毒性扩散到了什么程度。可是令陈鬼脸奇怪的是。原本红肿的手掌、模糊的意识,以及被算命瞎子背后偷袭时浑身的剧痛,此时都完全感受不到。只有大病初愈时的疲惫。再看脚下立足的地方,陈鬼脸顿时暗暗吃惊。但见脚下踩着的,并不是岩层砂石,而是全部由金汤灌注的地面。只不过纯金地面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掌痕。陈鬼脸用自己的手掌俯身比对了一下,发现这些掌痕正是来源于自己。“原来如此。”
此刻,陈鬼脸顿时心知肚明。知道了自己为何能够驱除已经扩散的毒性,就连被偷袭的重伤也恢复如初。原来一切的仰仗于怀中的先天至宝——二三。只要有天材地宝作为献祭,或是生人作为媒介。二三就可以迅速治愈持有者。这次幸好陈鬼脸跌落到金汤浇筑的地面上,有了如此巨量的黄金作为献祭,这才启动了二三,从而救了自己一条性命。陈鬼脸暗道福大命大,于是起身到处环视了一圈。根据《虫经》中的关于地理地脉的描述,陈鬼脸推断出,此地并不是陀螺矿坑的最底部,看来还有秘密藏在这周遭附近。于是陈鬼脸小心盘查一圈,还真就在底部岩层的角落处,发现了一个一人多高的洞穴。此地多有碎石坍塌,土层挖掘的并不规整。看来是刚挖到一半,就遇到什么突发情况,才会导致这种情况。陈鬼脸未做细想,毕竟前方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上一番。于是陈鬼脸俯身进动,小心摸索前行。书中代言。这突兀出现的坑下洞穴,正是当年矿工挖通的上古观星台,也正是经由此处放出了三足巨蟾,才酿出后文的一系列祸患。要说陈鬼脸在洞窟中摸黑行进,走了不多时,就觉脚下一滑,浑身失重,紧接着“啪叽”一声重重落地。这一摔让他两耳轰鸣,眼冒金星,疼得喘不上一口气。过了好久陈鬼脸才缓过神来,定睛看到眼前的一幕,令他终身难忘。只见无数绿光萤火虫浮游在半空,将这处地底空间照得幽碧通亮。穹顶被一根巨大的鱼骨撑起。地洞如腹,鱼骨如脊,兼之萤火点缀,陈鬼脸被眼前奇景迷幻,恍然若失。但看此处空间的高差巨大,刚刚失足坠落,竟毫发无伤,也是奇怪。陈鬼脸起身查看四周,发现地上满是锅盖大小的黑顶蘑菇,也正是这些蘑菇的缓冲,才使得自己并未受伤。而且黑顶蘑菇周围还散落着数不清的细碎金石。“我滴个乖乖,难不成这里是一座陵墓或是祭祀坑?”
陈鬼脸之所以有这种推测,是因为这个空间的布置绝非自然形成,而是人力所为。再连忙用《虫经》之术辨别,更是印证了他的想法。只不过这个巨大空间并不契合任何墓葬结构和风水格局,所以此地排除是陵墓的可能,而是一个祭祀坑无疑。最让陈鬼脸惊叹不已的是,这座祭祀坑是靠着金矿修建。当年修建此地之人,不可能不知道金矿的所在,至于他们为什么不对金矿进行挖掘?只因有一种祭祀格局,唤作“背驮金山。”
由此可以看出,此地格局之大,隐蔽之深皆震慑心魄,所祭之物,必定不简单。既然洞窟布置以鱼骨为梁,那么所祭祀的主角核心,必在鱼头之位。陈鬼脸前后打量,辨别鱼头方向后,正要笃定前行。忽然觉得鱼头的方位,不就是陀螺矿坑的正下方吗?一个令他脊背发凉的想法,顿时在脑海中爆炸!因为陀螺矿坑象征着鱼眼,而且鱼眼中还有大量蟾蜍。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金蟾抱鲤”吗?!古语有云:“金蟾抱鲤,鱼跃龙门。”
这些话陈鬼脸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开始听,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没想到今时今日,竟看到此番吉兆,会被完美复刻在这处祭祀坑之中。难道说鱼眼位置的祭祀台上,祭祀的是一条龙不成?陈鬼脸当即加快脚步,准备一探究竟。因为前方比起陌生的恐惧,更多的是未知的诱或。不料刚迈出一步,就感觉裤腿被什么东西死死扯住,力道之大,竟让陈鬼脸动弹不得。借着萤火虫的幽绿光芒看去,发现扯住自己的,是满地都是的黑顶大蘑菇。蘑菇怎么会扯人?而且这些蘑菇怎么越看越奇怪?陈鬼脸半俯身子,细细辨别。顿时惊得浑身僵直。原来地上密密麻麻的东西,根本不是黑顶大蘑菇。而是一颗颗龇牙咧嘴,面目狰狞的人头。这些人头不腐不僵,面皮上甚至还有活人才有的质感弹性。这才让陈鬼脸高处跌落下来时,没有受伤。陈鬼脸此刻之所以迈不动步子,正是被一颗人头死死咬住所致。人头的脖颈牢牢嵌在地底,除了没有眼睛之外,其余的面部器官都扭曲在一起,在洞窟之中的幽绿光源照射下,显得更加狰狞可怖。可能是生人气息的关系,导致这些人头全部苏醒过来,“咔呲咔呲”的胡乱咬牙声,顿时在鱼骨洞窟中响彻开来。忽而出现的异变,让陈鬼脸心下一凛。但他身经数险,早已见怪不怪。于是快速克制住恐惧,用另一只脚狠揣咬住自己裤腿的人头,直至松口,才肯罢休。“一群瞎脑袋,还想和小爷斗!找死!”
陈鬼脸知道这些地底人头一没有眼睛,二不能移动。只是看着骇人可怖,实际并没有什么杀伤力。可是,这些人头的眼睛都到哪里去了?为何其余面部器官都有,唯独少了眼睛呢?虽然心中困惑,但陈鬼脸也没停下脚下的步子。一边躲避密密麻麻的人头蘑菇,一边朝鱼头的方位走去。“不对!”
走着走着,陈鬼脸顿感不妙,不由暗自惊呼。他抬头再看半空中悬浮的无数幽绿萤火虫时,不由得手脚恐惧颤抖起来。因为人头蘑菇不是没有眼睛。那些“萤火虫”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