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阚三刀背后的半个脑袋,竟然对着陈鬼脸咧嘴说话。口中言语正是:“小兄弟,听说你要找我?”
陈鬼脸看着眼前骇人场面,不由眉头紧锁,“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也无意打扰你娶亲好事。只不过刚刚有了误会,我这就离开,还请让开一条生路。”
陈鬼脸说的谦逊,并不想招惹过多事端。毕竟小玉米无事即可,犯不着与这东西作耍。谁料那脑袋呲牙一笑,其中尽显玩味表情。阚三刀好似心灵感应一般,顿时就知道了弟弟的想法。只见他指了指吊在树上的红衣女人说:“这是新娘。”
又指了指奏乐的人群,“这是鼓乐队伍。”
最后又指了指陈鬼脸,“我弟弟大喜的日子,万事俱备,只差一桌好菜,你说说,我能放你走吗?”
说完,便双手聚拢,放在嘴边一吹。顿时奏乐的人群齐齐起身,晃晃荡荡的朝着陈鬼脸围拢过来。这些烂肉一般的人群,实则是阚三刀修的邪术秘法。此术可将尸体或是肉糜跟随自己的指令行动,唯独有那么一点不足。就是阚三刀造出这些东西时,并造不出脑袋。所以他才在盘州城里开了个剃头捏肩的铺子,每日以此来摸索出形形色色的人形,进而雕琢成人头,安装在烂肉之上。只为了有朝一日,自己这邪术秘法大成,好让背后的弟弟有一具属于自己的躯壳。阚三刀料想的不错,但是随着邪术越练越深,加之背后弟弟终日出言蛊惑。导致他渐渐偏离了正路,甚至为了弟弟娶亲,竟然逼死红衣女子。这才有了树林中陈鬼脸所见的一切。眼见烂肉人群距离越来越近,陈鬼脸脑中飞速运转,瞬间就捋清了眼下的局势。如今破局关键,不在于自己跑的多快,也不是和这群怪物好勇斗狠。而是吊在树上的红衣女人。她之所以枉死于此,必定是不愿意嫁给阚三刀背后那半颗脑袋,所以才会刚烈的吊死在歪脖子树上。想到此处,陈鬼脸不退反进,不避人群合围,而是几步向前,来到了歪脖树树下。阚三刀不知陈鬼脸意图,以为他放弃了抵抗,准备束手就擒,于是面带笑意道:“这就对了嘛,让我兄弟俩尝尝你这副皮囊,到底有没有嚼劲。”
陈鬼脸听闻也不搭言,而是使出爬树计俩,手脚并用,“蹭蹭蹭”就窜到了树上。直到这时,阚三刀才知晓陈鬼脸的意图,连忙吹着口哨,控制着烂肉人群来到树下。只见那人群虽不会爬树,但你踩着我,我踩着你,层层叠叠之间,就叠罗汉般叠出数尺高度。接着阚三刀踏着这团烂肉,直接爬到了树上,伸出手臂,就要拉住陈鬼脸的脚踝。陈鬼脸身形灵活,怎能轻易被他抓住。只见他身形腾挪几下,就甩开身后的阚三刀,接着来到了树杈边缘,抬手就将歪脖树上的绳扣解开。也就在同时,只听“噗通”一声。红衣女子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可是眼睛却死死盯着树上的陈鬼脸,吐着舌头,好似心有不甘。陈鬼脸这时正是俯瞰视角,越瞅着这红衣女子越是熟悉,总感觉这人在哪里见过。“大眼睛,长头发,细皮嫩肉,五官精致……小巧玲珑……”这人到底是谁?陈鬼脸想了一阵,也没有头绪。反倒是阚三刀背后的弟弟,见自己的新娘跌落树杈,当即大吼道:“新娘子啊,摔得疼不疼,相公这就下去找你,哥哥快点,快点带我下去。”
树杈上的阚三刀听了弟弟的话,就要下树去扶红衣女子。陈鬼脸见状当然知道这是制胜关键,于是先行一步,从歪脖树上一跃而下,落到女子旁侧。接着陈鬼脸扶起女子,对着树上说道:“喂,你新娘子在我手里。小爷可不是一个好惹的主,而且手劲奇大,说不定就会破了你新娘子的面相。”
弟弟听闻,哪怕只有半颗脑袋,但也是大惊失色,“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那你是想要你的哥哥,还是想要你的新娘子?”
陈鬼脸想起卢大书评书中双头娃娃的故事,于是出言试探道。只因这种两个脑袋一前一后的异样情况,说不定就是他俩在娘胎之中相互啃食导致。所以表面上是哥哥弟弟,实则是相互饮血啖肉的冤家。未曾想弟弟听了陈鬼脸的话,丝毫没有犹豫,直接言道:“我要新娘子!”
“哈哈哈,好,爽快,果然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陈鬼脸继续添油加醋道。谁料阚三刀听了这话,当即怒道:“好你个寄生虫,我这般待你,你心中却只有我那小徒?”
说完也不继续追赶陈鬼脸,而是将后背对准歪脖子树,一下下重重撞击……且不说阚三刀如何将背后的弟弟撞得血肉模糊,单说陈鬼脸听了阚三刀的话,顿时觉得汗毛根根直立起来。只因他口中言语二字,正是“小徒”。“难不成,这红衣之人,不是女子?那半颗脑袋口中的新娘也不是女人?”
陈鬼脸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断。连忙低头再看地上的红衣人。直到这时,陈鬼脸才发现这人脸上涂着厚厚的胭脂,但也难以掩盖男人的骨架。用手轻轻一拨弄,这人头上的长发就直接脱落,原来是阚三刀每日剃头搜集的碎发编织而成的假发。再看这人之时,陈鬼脸才赫然发现。这哪里是什么红衣女人,分明就是那日剃头之时,所遇到的门迎学徒。只是数月未见,未曾想就生死相隔,真是令人痛心至极。陈鬼脸原本以为这小学徒从北方逃难来到盘州城,被阚三刀好心收留。未曾想造化弄人,竟让他遇到了这个有龙阳癖好的阚三刀弟弟。这才使得小学徒不堪受辱,只得吊死在歪脖树上。陈鬼脸想到此处,顿时气得两眼发红。陈鬼脸轻轻的将小学徒的尸体放到地上,用手抹下了他死不瞑目的眼皮,口中言道:“你放心。我陈续别的本事没有,唯独一点,就是征恶扬善,看我今夜非为你报仇不可!”
说罢,也不顾堆积如小山般的烂肉人群,径直走向用后背撞树,尽显诡异的阚三刀。“该死,拿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