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吕进财也不过十一岁,他怎么可能知道怎么巧妙的利用环境因素,让一个人无声无息的诱发了哮喘?”
这样的心机与略历,绝对不是当年年纪小小的吕进财能够做到的。“那你怀疑是谁?”
李天啸道。“不知道。吕进财不是,那老管家也不可能是,毕竟那老管家跟着吕贵三十多年了,忠心耿耿的,也不至于会突然想起来去害吕贵唯一的亲儿子。”
楚轻觉得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那你为何还问我这些?”
李天啸问道。“闲来无事,随便分析分析。”
一些不引人注目的小细节,也许能成为破案的关键也说不定。李天啸沉思片许,认真思考楚轻先前的那个问题道:“若我是吕玉,从理智来说,不会选择吕慈念,毕竟,吕慈念身子骨弱,怕是活不久,从长远来看,不会选择;可感情一事,却不能用常态来推断,若是那吕进财长得颇为不妥,小姑娘爱俏,自然有可能还会选择,身为大少爷的吕慈念。”
毕竟,就算吕进财是二公子,可到头来也是为他人作嫁衣裳。所以,在这一点事,最难测的就是人心。楚轻认同的点点头:“吕贵道那吕进财明日就会回府,且等我们来瞧一瞧,他到底与这小玉有没有牵扯。”
李天啸道:“你不应该先查出来那个给吕贵下药、让吕慈念得哮喘的人吗?”
楚轻道:“这个不急。”
李天啸:“……”不过还未等他们两人讨论出个所以然来,吕家倒是先发生了一件大事。当天夜里,吕府突然乱了起来,偏院的门咣当一下被踹开了,吕贵急匆匆跑了进来,满头大汗,双眼发红,看到前来开门的楚轻,忍不住拽住了她的衣襟:“楚公子,你!你不是说会没事儿的吗?!”
楚轻挑挑眉:“怎么了?”
“小玉滑胎了!老夫的孙儿啊!我老吕家的血脉啊!”
吕贵一个体肥健硕的大汉,就这么哭了起来。楚轻皱眉道:“小玉滑胎了?这怎么可能?”
赶来的李天啸捏住了吕贵的手腕,让他松开了手:“吕老爷还是冷静些的好。”
吕贵对上李天啸的眼,莫名缩了缩脖子,被他周身压下来的气势所迫,赶紧松开了手,倒吸了一口凉气。楚轻倒是没在意吕贵情急之下的莽撞,皱着眉道:“这是何时发生的事?”
“就在半个时辰前,敢请了大夫过去,大夫说……怕是保不住了。”
吕贵抹了一把脸,一个大男人,当着几个人的面红了眼,脖颈上的青筋暴怒着,显然伤心愤怒到极致:“楚公子,你不是说不会过尸气的么?怎么就滑胎了呢?”
楚轻无语道:“你不会以为,她是因为过了尸气才滑胎的吧?”
这怎么可能?别说含了姜片,就算是不含,过去瞧一眼,难道就能伤到了身子,以至于滑胎?逗她呢?“那是怎么回事?”
吕贵愤愤道,若非楚轻还身兼着查出他儿凶手的职责,他非找人绑了楚轻不可,他说没事儿的,结果现在呢?楚轻懒得理他,径直抬步往外走:“带我去后院。”
“你去后院作甚?”
吕贵一把拉住了楚轻纤细的手腕。李天啸在一旁瞧见了,皱皱眉,等他回过神时,已经抬起手拨开了吕贵的手,眯着眼,锐利鹰隼般的眸仁,让吕贵莫名打了个寒颤。“自然是救人了,你还要不要你孙儿了?”
楚轻皱眉,脚下未停:“既然大夫说了,怕是保不住了,那就是还没滑下来,等我先去瞧瞧情况再说。”
吕贵傻眼了,赶紧跟上去,抹了一把脸:“公子你真的能帮忙留住孩子?”
楚轻头也未回:“不能!”
吕贵气结:“那你这是……”楚轻道:“废话少说,先去准备几样东西,热水、人参、以及一套针灸用的银针……我有用处,能多快就多快找来。”
吕贵大概是从楚轻的话里听出了希望,跟只陀螺似的连轴转了起来,几乎是楚轻到吕玉所住的苑外时,东西都准备好了。如今也顾不得男女有别,楚轻推开门,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撩开床幔,就看到吕玉已经昏死了过去。身下一滩血水,旁边站着一个战战兢兢的大夫,估摸着被吕贵警告过了,一脸惨淡。楚轻看他一眼:“你先出去吧。”
那老大夫抖了抖:“可……”楚轻道:“出去让吕老爷给你结诊金,可以离开了。”
老大夫精神一抖,赶紧出去了。楚轻诊了下脉,松了口气,还有救。不管吕玉为何原因不要这个孩子,可到底孩子是无辜的,在事情没搞清楚之前,那能救下来,还是先救了吧,好歹是一条人命。两个时辰后,楚轻浑身汗湿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脸上沾了血污,看起来有些狼狈。吕贵看到她,几乎是扑上来的:“怎么样?怎么样?!”
楚轻道:“孩子抱住了,不过她身子骨太弱,这些时日小心将养着,再出问题,我可就没办法了。”
她抬起衣袖抹了一把脸,刚想回去洗个澡,抬头,就看到吕贵差点冲进去,可因着男女有别,只让嬷嬷赶紧进去照顾着,急得一直伸头往里看。楚轻的视线却是越过吕贵,落在了他身后的男子身上:“吕老爷,这位是?”
吕贵如今简直把楚轻当祖宗拜,连忙推出男子,急忙道:“这个就是老夫义子吕进财,财儿啊,快来见过楚公子,这次多亏了他啊,否则,你大哥这唯一的血脉怕是……”吕贵说到伤心处,又开始红了眼。吕进财生的很好,至少比吕慈念还要高大健硕,仪表堂堂,肤色很白,面上无须,是个干净的后生,很是隽秀。“你就是吕进财?”
楚轻道:“气质与名字完全不符啊。”
这吕贵一身铜臭味,倒是养出了一个书卷味极浓的义子。吕进财朝楚轻行了行礼,道:“多谢楚公子救了玉妹妹以及孩子一命!”
他行的是大礼,几乎躬身弯下九十度,让楚轻愣了下,扶住了。“吕二公子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
“不知玉妹妹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会滑胎?”
吕进财问道。“哦,这个我正想与吕老爷讲,她被人下了药,不是过了尸气。”
楚轻耸耸肩道。“下了药?是谁这么大胆?!”
吕贵一听,暴跳如雷。楚轻笑笑:“这就要吕老爷自己去查了。”
她掩唇打了个哈欠。“下药?下的可是红花?”
吕进财错愕之下,脱口而出。楚轻动作顿了下,慢慢朝吕进财看过去,笑了声:“吕二公子懂药材?”
吕进财也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笑笑道:“是,吕家有三家药铺,我自小跟着一位夫子在药铺当过三年学徒,所以懂得一些。”
“这样啊。那没事儿了,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歇会儿,一切等大少夫人醒来再说吧。”
楚轻看了李天啸一眼,两人出了后院,回到了偏院。楚轻瘫在桌子上,长长出了一口气:“还真挺能折腾的。”
李天啸望着她花了的脸,湿了帕子,递给了她:“擦擦吧。”
楚轻稀奇地抬起头,接了过来,抹了抹脸:“谢谢了啊。”
李天啸薄唇抿了下,没吭声。楚轻觉得浑身不舒服,想洗个热水澡,她提前说了,老管家不多时就派人把热水给抬来了,李天啸却坐着没动弹,楚轻望着冒着热气的大桶,对李天啸道:“李公子,要不,您先移步一下?”
这天都快亮了,她想洗了睡了,等吕玉醒过来,她还有事要问。“你洗你的,我还有事问你。”
李天啸道。楚轻差点被他的话给吓到,瞪圆了眼:“……不用了吧,你先问吧,你问完了我在洗。”
她的脸微红了红,抬起杯盏,装着要喝水,啜了口,想着怎么才能把他给赶走。李天啸皱眉道:“都是男儿,你怕什么?水要凉了,若不然,让家丁再抬来一桶,我与你一桶沐浴……”“噗!”
楚轻一口水喷出来,差点让对面的李天啸遭殃。好在他动作够快,皱眉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楚轻呛到了,使命地拍着胸口:“……”大哥,不带这么吓人的。她拍着胸脯,等缓过劲儿了,赶紧道:“李公子,你想问什么,赶快问,楚某……不喜欢与人一同沐浴。”
李天啸眯眯眼,眼底闪过一抹复杂,薄唇紧抿:“不必了,那就等以后再说吧。”
说罢,直接转身就离开了,脚步难得又加重了几分,楚轻都怀疑,他会不会一踩一个脚印。楚轻等门关上了,才松了口气,也没多想李天啸到底为何突然生气,觉得这贵公子的心思还是不要乱猜,越猜越猜不明白。只是等楚轻睡醒之后易容好再打开门,却发现李天啸正坐在苑子里的石椅上发呆。她走过去,问道:“李公子,你这是没睡?还是刚醒?”
李天啸深深看她一眼,收回视线道:“现在能谈了?”
“能啊。”
楚轻想,他这好奇心得多浓啊,就为了等一个答案,竟然就这样干耗着?着实让她无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