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轻眼神沉沉:这肖浩成还真是个畜生!他既然一直宠幸七姨娘,必定是知道她的为人的,可就是因为想博佳人一笑,就硬生生不顾生死,就这么把人给打死了,打死了也就罢了,后来却为了一己之私不肯为她正名,平白让七姨娘背负偷人的污名而死,还真是人渣啊。“余公子?”
两人心里不安,偷偷看了楚轻一眼,神色惴惴的。楚轻敛去眼底的冷意,再抬眼时,眸底已经是波澜不惊,眸色寡淡:“我再问你们一个问题。”
两人谨小慎微道:“公子您说、您说。”
楚轻问道:“肖大少爷当日在翠悦轩,为何会救十九姨娘?”
两人身体一震,对视一眼,想想那事都说了,也不差这一桩了,抖了抖身板,才小声道:“那会儿我们在翠悦轩的时候也不明白,只知道大少爷看十九姨娘扯住了他的下摆,本来想踢开的,可不知为何,突然就身体僵住不动了,我们当时离得近,看得真真儿的,却也不明白,后来……才无意间听到大少爷喃喃了一句,才推测出了缘由。”
楚轻道:“哦?是什么?”
两人小声道:“不知公子觉得十九姨娘如何?”
楚轻道:“清秀有余,美艳不足,一双翦眸尤为出众,清澈纯善。”
两人眼睛亮亮的,不住点头:“这十九姨娘不得宠,成也在这双眼,败也在这双眼啊。”
“哦?”
楚轻坐直了身体,“这是如何?”
两人道:“公子你只见过十九姨娘,却是未见过七姨娘,十九姨娘那双翦眸,一旦细细打扮之下,当真是像极了七姨娘呢。”
楚轻眉头一皱:“此话当真?”
两人道:“我们还能骗了公子不成?那时候在翠悦轩的时候,十九姨娘被强行略施粉黛,当时血糊糊的模样,从下往上看,像极了当时被打得奄奄一息的七姨娘,那时候七姨娘被堵了嘴,应该是想说自己怀了孩子,让大少爷饶了她,只可惜没能说出来,后来大少爷心里愧疚,再看到与七姨娘相似的十九姨娘,就鬼使神差的救了回来!”
楚轻坐在那里,许久都未开口,两人说完心神不宁,也不敢乱开口,后来,才鼓起勇气小声道:“这十九姨娘对我家大少爷那是真爱啊,绝对不可能是十九姨娘的。”
楚轻并未回答两人的话,而是面无表情道:“既然肖浩成娶了十九姨娘进来,为何并未多待?”
他既然肯娶,那心里自然是欢喜的。两人道:“所以我们说,这十九姨娘成也那双眼,败也那双眼。否则,大少爷难得遇到这么一位对他真心实意的,怎么着也得宠着,可那会儿次次十九姨娘未入府前,给大少爷送礼物时,都是粉黛未施,可嫁进来之后,就一装扮……余公子你也知道,我家公子心里愧疚,也害怕会被鬼缠身……所以十九姨娘这样一弄,他就害怕,自然也不愿意过去了……”楚轻心底的疑问终于都清楚了:“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两人道:“那我们的卖身契?”
楚轻道:“等找到了凶手,自然会说上两句。”
两人这才心满意足的下去了。楚轻站起身,心里却不怎么好受,她从不相信这世间又这么凑巧的事,她脑海里闪过那双清亮透彻的眸仁,抬起手,揉了揉发胀的眉心,转身往外走。楚轻回到北镇抚司时,心情还一直不怎么好,钟宣本来正要出去办案,看楚轻一个人坐在院子的凉亭里发呆,想了想,挥手让人先过去,抬步走了上去,在楚轻对面坐了下来:“怎么了?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楚轻单手托着下颌,本来正瞧着远处的一株枯树,听到动静转过头:“没什么,钟大哥这会儿不忙了?”
钟宣道:“最近失踪孩子的事弄得焦头烂额的,哪里不忙,不过人也不能绷得太紧了,否则,身子垮了,可就什么就没了。”
钟宣抬起手,重重拍了一下楚轻的肩膀,楚轻差点被拍在了石桌上,忍不住睨了钟宣一眼,无奈道:“钟大哥……”钟宣朗声笑了几声,转头就看到妙语端上来两杯茶水,瞧见钟宣的动作,皱皱眉,想开口,可到底因着自己身份,只是把其中一杯茶水端给了楚轻,然后就要走人。钟宣把人给喊住了:“妙语姑娘,我的茶水呢?”
妙语道:“哦,刚刚这茶水落了灰,我去倒了。”
说罢,不等钟宣说话,匆匆就走了。钟宣忍不住摇头道:“这还真是护住,茶水都不肯给我喝了。”
楚轻把茶水推过去:“钟大哥你要是再多来几下,我这身子板,也就零散了。”
钟宣看她还能开玩笑,道:“可是遇到难处了?”
楚轻摇头道:“难处没有,就是……觉得好人不长命啊。”
钟宣一听这,就知道,她怕是知道凶手是谁了:“有嫌疑人了?”
楚轻嗯了声:“还没确定,不过……有五成的可能了。如今,就等瑞珠那里了,派去的人可有信儿了?”
钟宣道:“暂时还没有,可她如今就在肖府,若是真的猜到了凶手是谁,怕是会与那人接触。”
楚轻揉揉眉心:“如果真的是那个人……太可怜了。”
钟宣站起身:“贤弟,这刑狱一事,最要不得同情心,不过也不能没有同情心。可犯了法,还是要惩戒的,如果到时候真的下不去手,就交给刑部的甄大人,他也算是个清官,只是脑子没贤弟好使。”
楚轻看他改了称呼,忍不住笑道:“钟大哥这称呼,着实让我受宠若惊啊。”
钟宣看她笑了,又闲聊了几句,这才走了。楚轻又坐了一会儿,目光却是定定的,既然是查,不管是谁,犯了法就是犯了法,到底还是要惩戒的。只是可惜了那如花年纪的小姑娘,可惜了……皇宫,御书房。余栉风与君浩坐在不远处打嘴仗,时不时看一眼批改奏折的李天啸,君浩斜睨了一眼,踢了踢余栉风:“我怎么觉得爷这次回来之后,比以前还要拼命?”
余栉风道:“不拼命能行吗?上头有那个老太婆压着,爷不早些把权力拿过来,不还是傀儡……”“你闭嘴吧!”
君浩把一块糕点塞进他的嘴里,爷最不喜听到那两个字,他这不是早死么。余栉风把糕点好不容易吞下去,才瞪了君浩一眼,不过随即看了眼沙漏,突然站起身,直接冲到李天啸跟前:“爷,属下有事要出宫一趟,就先行一步了。”
李天啸听到声音,这才回神,也没抬眼:“嗯。”
君浩却是从余栉风身后走出来,揽住了他的肩膀,一副哥两好的模样:“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两日还有什么要事啊?”
余栉风吭吭哧哧道:“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
君浩却是笑了:“我怎么听说,威武大将军昨个儿因为过些时日太后的寿辰,已经领旨回京了?这所谓的‘有事’别是这件事吧?”
余栉风脸一红:“不、不是!”
君浩道:“不是,你结巴什么?”
“谁结巴了?我这是紧张的,你说你穿着宫妃的衣服还跟我这个外臣靠这么近,万一让人瞧见了,影响多不好?”
余栉风推了推君浩,往一旁蹭了蹭,君浩美目一横,直接又靠近了几步,“瞧你那点出息,想去看那娇娇虎就直接说呗,我还能说你见色忘义不成?”
“谁见色忘义了?”
余栉风一张俊脸烧红了,瞪圆了眼,他不怎么擅长跟人吵架,直接就行了礼,干脆不理君浩,直接走人了。君浩啧一声,扫了眼一旁站得笔直笔直的浪枫:“你说说,喜欢人家还不敢说,当心心上人被指给别人,他到时候都没头哭去。”
李天啸抬眼,朝君浩看去:“嗯?”
君浩道:“那娇娇虎可是迟将军的独生女,太后为了拉拢大将军,这迟娇虎又快及笄,太后这次专门下令让迟将军从南疆回来,怕是会在寿宴上给迟娇虎指婚,爷,这太后目的,可是不单纯啊。你说,他会把这娇娇虎指给谁?相爷府的小公子是爷你的伴读,自然也是你这边的人,太后可绝对不会考虑相府……只会考虑刘家,所以,这事怕是很难办啊。”
李天啸也想起了这件事,这些时日他一直无法集中注意力,此刻被君浩一提点,眉头也拧了起来:“你确定太后会指婚?”
君浩耸肩:“十之八九。”
前两年,迟将军还能以迟娇虎年纪小推拒,可如今刚刚及笄,也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怕是推不掉了,“所以,爷,我们要先下手为强!”
李天啸沉思:“找个机会先探探迟将军的口风,如果他的独女并无意,硬是指婚,反倒是会适得其反。”
迟将军是威武大将军,一直镇守南疆,从不干政,却也不从属于那一派,为人耿直,很忠诚于国,他私下里是归顺于李天啸的,可李天啸如今根本不可能与太后撕破脸……所以如果太后真的有意把迟娇虎指给刘家或者支持太后那一派的人,若是真的成功了,迟将军一向宠爱这个独女,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