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天啸的所有思绪都在楚轻身上时,他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此刻正在这殿上,与他也不过隔了几十米的距离,正守在殿门前,脑海里却对于他隐瞒的不坦诚愤怒而又失望。余栉风得到暗卫的禀告时,急得抓耳挠腮,他偷偷从宴席上走了出去,绕到殿上的左侧偏殿里,躲在柱子后朝君浩身边的浪枫招手。浪枫是李天啸的暗卫,如果李天啸在的话,他会近身保护李天啸,浪枫武功很高,在余栉风一动弹,他就注意到了。看余栉风绕到了偏殿,余光已经撇了过去,等余栉风招手时,他看了看前方坐在龙榻上男子,无声无息的一个转身,就去了偏殿。“何事这么着急?”
浪枫一向言简意赅,压低声音询问。余栉风朝李天啸看了眼,凑近浪枫耳边道:“你去告诉皇上一声,楚公子那里出事了。”
“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浪枫问道。“具体不清楚,只是那钟宣先前弄来了一个禁卫军进去北镇抚司,暗卫看那暗卫后来离开了,就没多想,可后来在北镇抚司的院子里,又看到那个禁卫军了,一打探,那禁卫军就是今晚上寿宴上的禁卫,怕是楚公子这会儿就在宫里。”
余栉风一琢磨,就觉得这事不能拖,这楚公子别是要告御状吧?万一,她要是在这朝堂之上暴露了身份,这让爷怎么护她?让刘太后知道了,怕是要直接斩草除根了。这爷以后能饶了他?所以,他一定要在楚公子出现之前,赶紧把人给拦住了,他得到消息,就赶紧来告诉皇上一声,生怕万一拦不住,到时候还有应对的策略,到时候一懵,就真的抓瞎了。浪枫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楚轻是当时寻找尸骸的重要人物,如果一旦被刘太后知道了,怕是循着这条线,就能扒出来皇上这段时日真正做的事情,那么,岂不是也知道了皇上已经知道了事情真相?如此一来,皇上还羽翼未丰的时候,就要对上刘太后了。这万一刘太后要是来个玉石俱焚,以皇上目前的实力,根本无法与太后对抗,到时候,岂不是真的要成为一个傀儡?浪枫想到这,也不敢耽搁了:“属下这就去回禀皇上,余公子你也速速寻找楚公子,找到之后,势必要拦住楚公子,让他万万不可意气用事,继而坏了皇上的大事。”
“知道了,你赶紧去说。”
余栉风匆匆就离开了。浪枫等余栉风重新回到了宴席上,不多时又离开了之后,这才回到了殿上,他站在龙椅后,压低了声音,凑近了李天啸身后,低声道:“皇上,楚公子进宫了。”
李天啸陡然坐起身,他的反应让梅妃也愣了一下,看刘太后与刘宸玥都看了过来,连忙端起金樽,道歉道:“皇上,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帮你擦擦啊。”
君浩掐着嗓子娇滴滴边说着,边拿了帕子往李天啸胸膛上就要倒去,若是往常,怕是李天啸直接就假戏演下去了,可他此刻脑海里只回荡着先前浪枫的话“楚公子进宫了”,进宫了?进宫是何意?她怎么会进宫的?进宫是要……李天啸想到一种可能性,竟是挥手推开了君浩扮演的梅妃,君浩诧异地握着金樽,朝浪枫看了眼:这什么情况?众朝臣也看的一愣:梅妃这是要失宠了?不是吧,刚刚不还如胶似漆的?刘太后却是嘴角扬了扬,看来不用她动手,这梅妃就快把自己作死了。李天啸很快敛了表情,回头,冷漠地朝浪枫看了眼。浪枫立刻会意,朝李天啸点了点头,很快就退下了。刘太后的视线朝他看了眼:“皇帝,可是出了什么事?”
李天啸笑笑:“没什么大事,不过有个小毛贼闯进来了,已经让禁卫军去四处搜查了。”
刘太后若有所思:“这哪里来的小毛贼,胆子倒是不小,竟然敢来宫里乱闯,当真是觉得宫里是这么好来的?去,多派些禁卫军去查。”
李天啸面无表情拒绝了:“这朝堂上的事就不劳烦母后烦心了,朕已经派浪枫去查了。”
李天啸说罢,目光就落在了大殿正中央的位置,瞧着大殿上的舞姬歌舞,面无表情。君浩不知道李天啸为何推开他,不过他也没有再上前腻乎,毕竟,也不过是演戏而已的,如果皇上不给演,他就老老实实当他的“宠妃”。李天啸表面上的确是在瞧着殿下的舞姬,只是余光却是在搜索楚轻可能在的位置,只是这大殿上有几十个禁卫军,分别站在各处,从身形上来看,都是一模一样的盔甲以及佩剑,还都戴着铁帽子,压根就瞧不出来哪个是楚轻。楚轻并不知道李天啸已经得知她进宫的消息,她耳边听着众臣对的梅妃受宠的言论,心里愈发不舒服,尤其是想到李天啸竟然一开始就存了心思隐瞒。她替他找到了尸骸,他反而把自己的事情抛诸脑后,从一开始怕是对方就没有坦诚的打算。“国公府刘世子到。”
随着一声报唱,楚轻看到一个面容阴柔的男子踏进了大殿,身后跟着两个小厮,手里各自抱着一个锦盒,一步步朝大殿上走去。经过楚轻面前时,楚轻明显的感觉到对方身上一股很清甜的味道,像是一种香料,对方经过的太快,她一时间并不能完全嗅出那到底是什么香,像是几种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很淡,并不很浓郁。国公府刘世子?是谁?楚轻皱眉,看来回去得让钟大哥把朝堂上所有人的资料都一一找出来,对她以后报仇也有帮助。刘世子在大殿正中央站定:“谦儿祝姨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万寿无疆。”
说罢,亲手把小厮拿着的锦盒掀开盖子,露出了一对玉如意,这玉如意竟是血玉,极为难得,看得太后惊讶不已,让刘世子靠近些拿给她好好看看,等看完了,一直再夸刘世子孝顺,顺便赏赐了不少的东西。楚轻皱着眉,刘世子?国公府?楚轻耳朵动了动,就听到离得近的开始交头接耳:“刘世子好大的手笔,这一对玉如意价值连城,少说也得有万两银子了吧?最近各地频频有灾害,都在凑集灾资,这刘世子这般作为,不怕让皇上不悦?”
另一人声音压得更低:“以我看啊,这刘世子就是故意的,太后是他的亲姨母,国公爷又是太后的亲弟弟,就算是花销大了些,可只要太后高兴了,谁又能说半个不是?再说了,刘世子一直与皇上不合,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你忘了啊,如今刘世子怕是恨皇上恨得不行了。”
“恨皇上?怎么回事?快说说看。”
“你是不是记性不好啊,你忘了那件事了?”
“哪件啊?”
“就是有人传言说是刘世子已经被皇上派去的人给……”楚轻听到这时,忍不住朝着那人飞快看了眼,好在离得近,她动作又细微,并不能看清楚,不过楚轻还是看清楚了对方的动作,对方做了一个很猥琐的动作。楚轻瞬间就想起来这刘世子是谁了。太后的亲外甥,那只有刘国舅的那个被皇帝先前去了势的嫡子刘德谦了,这话还是小二当初与她讲的。楚轻想到先前见到的一脸表情阴鸷的刘德谦,忍不住朝殿上看去,只是没想到,这一眼,刚好就对上了李天啸的目光。李天啸对刘德谦的敌意根本就不在意,他此刻的心思都在楚轻那边,不知道她会躲在哪里,只是他不经意的一个个看去时,突然就看到一个禁卫军的目光朝着这边看了过来,他一直注意着,所以那人一看过来,他立刻就看了过去,果然捕捉了一双熟悉的眸子,虽然脸看起来不同了。不过李天啸想到楚轻那出神入化的易容,也就不难理解了。旁的禁卫军几乎是根本动都不敢动,而她却是还敢往这边看,是楚轻几乎是十拿九稳了。楚轻立刻就收回了视线,唇瓣紧抿,面无表情盯着前方一处,心底的火气还未消,既然御状是告不成了,那么,她现在只能等寿宴结束,尽快离开皇宫,以免被人发现了之后,反而连累了钟大哥与她假扮的这位禁卫军。李天啸抬手招来一个暗卫,不多时,那位暗卫就出去了,不多时,余栉风就从殿外又匆匆回到了宴席上,只是视线却时不时朝殿外看去。看似看殿外,实则是在看哪儿里,就没人知道了。刘德谦得了赏赐,就回到了宴席的位置上,他紧挨着刘国舅坐着,不冷不淡的与刘国舅攀谈了两句,就不肯理会刘国舅了。刘国舅脸上闪过一抹难堪,却也没多说什么,转头,就发现刘德谦的视线怨毒地盯着皇帝,恨恨喝了一杯酒。刘国舅心底一怵,压低声音警告他:“你别乱来。”
“乱来?”
刘德谦又灌了一杯酒:“我的好父亲,如今我不人不鬼的,就算乱来他又能怎样?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喽,就算父亲你不管我,可不还有姨母会管我吗?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