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府里还有一个碍眼的东西,刘夫人原本的好心情又被破坏了。不过余光瞥见身侧后方两步表情诚惶诚恐的楚轻,刘夫人心情又好了,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替自己想个两全其美除掉那小畜生的办法。楚轻笑得嘴角都快僵了,不过她余光扫过刘夫人的打量,暗自猜测刘夫人的目的。她可不认为刘夫人会突然这么好心帮她。途中,刘管家突然匆匆走了过来:“夫人,赵夫人来了,要见您。”
“她?”
刘夫人轻哼了一声:“不见!”
刘管家:“可……她说有要事要说。”
刘夫人死死捏了捏帕子,完美的表情龟裂了下:“带她去小佛堂,就说本夫人在用午膳,让她等着!”
刘管家:“是!”
刘管家很快退下了,楚轻垂目,赵夫人?会是她认为的那个赵家吗?刘夫人大概被这赵夫人破坏了心情,走路慢了下来。楚轻上前一步,却依然与刘夫人错开两步:“夫人似乎不高兴?”
刘夫人回头睨了她一眼,轻叹了声:“还是余公子观察细微,这些个人,每日都拿这些事烦我。”
楚轻道:“既然夫人不喜,打发了不就行了。”
刘夫人捏着帕子,望着前方,眼神幽冷:“哪里这么简单。”
楚轻知道这时问并不突兀,她现在是一个“刚得了好处急于表忠心”的幕僚,不表忠心反而有问题:“可有小生为夫人效劳的吗?”
刘夫人停下脚步,多看了她几眼,突然笑了:“公子倒是心急。”
楚轻轻笑:“得了夫人这么大的好处,以后加官进爵不在话下,小生自然想为夫人解忧。”
刘夫人道:“好,很好。不过以后自有用得到你的地方,现在……还用不着。”
楚轻也不再多问:“静候夫人差遣。”
刘夫人心情大好,这余小楚比她想象中的要上道的多。楚轻心思微转,师父是在刘家旁支被害,下达命令之人是赵魁梧的人,赵魁梧是刘国舅的人,她才推测出师父的死与刘国舅有关。当日她前去赵府替梅姨娘验尸,很显然梅姨娘是被人所害,才导致一尸两命。当时赵魁梧心急如焚,很显然并不是杀害梅姨娘之人。可赵魁梧却在为凶手隐瞒,那只能证明凶手是他认识之人,还是极为亲近的。还有梅姨娘身上的暗伤,能接触到后宅,又不动声色的下毒手的人,在赵府最为值得怀疑的……怕就是赵夫人了。赵夫人有动机,梅姨娘明面上是赵魁梧的姨娘,还怀有身孕。一个年轻娇媚又怀有孩子的妾室,对正房来说,的确是一大威胁。所以赵夫人下手的可能性极大。只是……楚轻大胆的猜测,如果这来找刘夫人的赵夫人正是赵魁梧的原配夫人……那么,梅姨娘的死是否也与刘夫人有关?一根线窜出来,楚轻发现她先前没发现的一些事情,如今都有了眉目。赵夫人如果不知梅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是刘国舅的,而刘夫人却知道呢?她如果善妒,会做什么?绝不会留下这么一个孩子……只是,为什么她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劲?楚轻轻摇摇头,甩掉脑海里的千丝万缕,如今……就要证实这赵夫人是不是赵魁梧的夫人。如果是,那么刘夫人必定知道一些内情。楚轻跟着刘夫人走着,余光瞥见一处,袖口轻拢,一枚玉佩无声无息的滑落在地。刚好卡在了假山旁的缝隙里,不仔细瞧,不容易发现。楚轻跟着刘夫人入了膳堂,刘国舅入宫未归,只有刘德谦一人,一众婢女仆役服侍他一人,他并未等刘夫人,已经自顾开始用膳。楚轻眉头一皱,朝刘夫人看去,她仿佛早就习惯了。刘德谦看到刘夫人过来,唤了声:“母亲。”
却并未起身,继续用膳。刘夫人面无表情的嗯了声,自顾落座,有嬷嬷开始服侍她净手用膳。刘夫人邀请楚轻落座,刘德谦阴鸷的目光扫过来:“母亲,这又是谁?”
刘夫人看他一眼:“谦儿若是有这个闲心,倒不如把坊间的那些流言给想办法消了,你父亲气的两日未闭眼了。”
“母亲!”
刘德谦猛地站起身,显然被刘夫人当着外人的面揭短,暴躁不已。刘夫人却淡定的紧:“用膳。”
“不吃了!”
刘德谦猛地把手里的瓷器一砸,碎片顿时飞溅。一片不小心划破了他的手背,顿时有血流出来。“大公子受伤了!快请大夫!”
众人乱成一团,刘夫人却眼皮都未抬一下,自顾用膳。看楚轻看过去,甚至笑眯眯道:“余公子,这顿膳食是为你压惊,趁热吃。”
楚轻:“……”她哪里还吃得下去?刘夫人看楚轻僵硬着端起碗,这才看向表情更加阴沉的刘德谦,像是才看到:“谦儿受伤了啊,刘管家,快去请大夫来,送大公子回去,吩咐厨房多备些膳食,送过去。”
一声令下,刘管家迅速去安排。刘德谦胸膛剧烈起伏,猛地一甩手,大步走出了膳堂。刘夫人从始至终脸上都是一片安详,楚轻只能继续用膳,只是心底却起了惊涛骇浪。上次她来刘府时,就觉得这对母子不像是母子,如今这种想法更是涌上脑海。只是……怎么可能?刘德谦若不是刘夫人的亲生子,刘国舅怎么可能这么在意他?亦或者,刘德谦是刘国舅的私生子?婢女很快就把血迹收拾干净了,楚轻暂时压下了这个念头,开始默默用膳。刘国舅这次并未过来,他半路听闻刘德谦受伤了,就拐弯去了刘德谦的苑子。刘管家来禀告时,刘夫人只是面无表情应了声,说下次再引荐楚轻给刘国舅认识。楚轻很快就告退了,刘管家亲自送楚轻出了刘府,只是就要踏上马车时,楚轻突然摸向腰间,脸色微变。刘管家是个人精:“余公子,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楚轻回身:“家传的玉佩不见了……这可怎么办是好?”
刘管家也是一愣:“可是掉在马车里了?”
楚轻摇头:“来时我还专门看过,这……劳烦刘管家能不能帮我去寻一寻?”
刘管家看楚轻面露焦急不像是作假,楚轻并未说要自己去寻。他并未多加怀疑:“我通禀一下夫人,这就去寻。”
楚轻应着,感激道:“麻烦了。”
刘管家这一进去,就是半个多时辰,楚轻也是“真焦急”,站在刘府马车外,走来走去。不多时,一个夫人被嬷嬷搀扶着走了出来,很快上了马车离开了。临上马车前,似乎觉得楚轻的举动怪异,多看了一眼。楚轻与她对了个正脸,笑了笑,就举止恰当的收回了目光。那夫人似乎询问了一声身边的嬷嬷,很快就上了马车离开了。楚轻又等了一炷香,刘管家才匆匆拿着一枚玉佩出来了:“余公子,可是这一枚?”
楚轻连忙上前,接过来,不住的用衣袖擦拭:“是的!麻烦刘管家了!”
楚轻双手抱拳鞠了一躬。刘管家连忙回礼,却也相信这的确是一场意外。楚轻这才上了马车,很快就回了北镇抚司。楚轻回了小院之后,立刻把那“赵夫人”的模样画了下来,让钟宣去调查是不是赵魁梧的原配夫人。最后得到结果,的确是。楚轻松了一口气,摊在椅子上,闭眼揉着眉心。钟宣奇怪:“怎么了?”
楚轻咬牙:“我今日入刘府,见到了赵魁梧的夫人。”
她嘴角扯了下,眼神幽冷,赵家助纣为虐杀害她师父性命,刘家为一己之私枉顾人命!无论是哪一个,她都要让他们血债血偿!御书房。君浩推了推浪枫,查御案前的李天啸抬了抬下巴:“你说皇上这是怎么了?一整日恍恍惚惚的。”
浪枫目不斜视:“皇上在思考朝堂大事。”
君浩:“……”才怪。他自顾练了一会儿飞刀,偏头,就听到亲卫回来了:“皇上,楚公子已安然从刘府回来了。”
李天啸眼睛微亮:“他可是起身打算回宫了?”
“这……属下不知。”
亲卫垂目:“楚公子进了北镇抚司之后,一直与钟大人在房间密谈。”
李天啸皱眉:“就他们两人?”
亲卫:“回禀皇上,还有一个妙语姑娘。”
李天啸想到那个花魁妙语,心里的不舒服感觉更加强烈了。尤其是想到楚轻与那妙语朝夕相处,心口就像是堵了一块,不上不下,竟是硬生生捏断了手里的狼毫笔。君浩与浪枫对视一眼:皇上这是怎么了?亲卫头垂得更低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句话说错了。李天啸很快挥手让暗卫退下了,觉得等楚轻回来,他要同他说一说,早些替那妙语寻个亲事。他是皇帝,帮妙语寻个可靠的人还是可行的。只是,他这一等,就等到了宫门门禁就要关闭时,楚轻才姗姗归来。楚轻一打开密室,就对上了李天啸暗沉的俊脸。楚轻自顾行礼,之后站在一侧,不言不语了。李天啸瞧着,平白生出一股无力感,楚轻归来前,他想着一定要好好说教一番,可对着楚轻,到了嘴边的话,愣是吞了回去:他又有何资格说教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