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啸连夜把楚轻给召进了宫,把西凉的事说给了她听。“西凉国派了一个公主与一位王爷来苍蜀国,却是未曾提前说?他们这次带了多少西凉人过来?”
楚轻皱着眉头问出声。君浩在一旁道:“说是一千精兵,是一路来保护他们的,暂时把他们给安排在了行馆,他们只说这次纯粹是好玩,过来苍蜀国游玩一番,是以才没有提前说明。我们派过去的朝臣也只能原封不动的回禀过来,可我觉得不太对,这西凉与苍蜀国本来就不怎么对付,他们这么无声无息的就过来了,万一这西凉公主与郡南王出了事,怪到我们苍蜀国头上,这不是找事儿么?再说了,现在刘太后与刘国舅那边的问题还没清理好,这万一内忧外患的,对我们可不是好事。”
楚轻垂眼:“这还算好的,如果西凉国与刘太后有牵扯,那才是更糟糕的。”
“楚姑娘你这是……何意?”
不只是君浩,连浪枫的脸色也变了。“不知道,莫名有种预感,这西凉国来的时机太巧了,你们还记得先前刑场上前来劫刑场的那些黑衣人么?”
楚轻皱着眉头问道,不是突然西凉人进京,她还没想起来,那会儿她站在场上看,总觉得这些人的武功套路不同寻常,与普通的侍卫不一样,更何况,突然这么多的黑衣人,一旦刘国舅真的调动起来,也很好查,可后来皇上去查了,却什么都没找到。这也算了,那些黑衣人训练有素,劫刑场有条不紊,看劫不到,刘德谦一死,对方直接顷刻间就撤退的一干二净,甚至迟将军带了人去追,都没能追到。这绝对不是一般的劫刑场的人,楚轻当时还想不明白,可如今心思一动,如果对方是西凉兵呢?君浩几人对视一眼:“你、你怀疑先前劫刑场救刘德谦的是西凉兵?”
他们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暂时还不清楚,不过当时迟将军派人去追都没能追到,对方训练有素,招式怪异,有几成的可能性是。”
只是如今还没有证据,却是不能作下论断,加上刘德谦如今已经死了,那些黑衣人也凭空消失了,就更加无从求证。只是那些突然在京城冒出来的人,却像是一个定时炸弹,不知何时就会突然爆了。“可不能吧……那老妖妇再怎么样,也不至于私通外敌,把苍蜀的江山社稷拱手让给别人吧?”
君浩揉了一把脸,觉得自己要冷静冷静。一旁的浪枫皱着眉头:“也不是不可能,从对方做的事情来看,对方心狠手辣,自私自利,为了一己之私,能害几百个人只为了建一座陵墓成全自己的心意,她心里只有自己,根本没有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真的与外敌合作,也不是不可能。”
浪枫的话一落,整个御书房都陷入了死一边的沉寂。李天啸眉头皱得紧紧的,手里的狼毫笔猛地折断了。“这也这是我的猜测,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当心一些,总归没有坏处。”
人心是最难预估的,到底这些西凉人出现的太过蹊跷,还是小心谨慎些的好。“楚轻说的是,还是小心一些的好,如今怕只怕,对方是不是早就弄了不少西凉兵进了京城。”
否则,当日城门一直守着,压根就没看到有人出城,那么多人,说来就来,说没了就没了,着实不正常。君浩气得鼓着脸,“这要是真的,那老妖妇真是够祸害的了,这是要搞到灭国啊。”
李天啸眼眸沉沉:“让人监视着坤宁宫,务必不能让她与外界联系,还有,重新排查京城的人,尤其是举止怪异的。”
君浩颌首:“是,我这就找人秘密去查。”
楚轻看向李天啸,想了想,“皇上,这些时日,如果没有万一,你还是别出宫了,如今局势紧张,若是被敌人钻了空子,就不好了。”
李天啸也知这会儿不是任性的时候:“朕知道了,你也……当心。”
楚轻点点头,这才趁着夜色离开了。直到楚轻离开许久,李天啸都没回过神,眉峰紧锁,心情颇为复杂。“皇上这是在担心楚姑娘?”
君浩看对方愁眉不展,想想就明白了对方的心思。“嗯,朕怕刘国舅报复她。”
“皇上其实也不必担心,刘国舅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动手,再说了,现在刘国舅自身难保,也不至于真的敢这么做,楚姑娘是个聪明人,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可狗急还能跳墙,朕怕……”“皇上,你要相信楚姑娘有这个能力。”
否则,难道要把对方真的藏在宫里不成?别说楚姑娘自己也不愿意,如今的局势,要少不了楚姑娘运筹帷幄。不过接下来半个多月,整个京城都是一番风平浪静。李天啸等人原本担心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派去跟着西凉公主与郡南王的人,回来回禀说是对方当真是每天游玩,像是真的只是过来玩耍一番,等时间到了就会离开。楚轻这些时日除了要处理府衙的事,还有想办法清楚刘太后的余党,倒是废了一番功夫。这日楚轻跟着府衙的人去一个酒馆处理一件案子,等离开的时候,视线不经意一转,却在酒馆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楚轻的步子往前走了几步,又慢慢停了下来。“大人?”
衙役看楚轻突然不走了,疑惑的回头询问。难道还有别的线索?楚轻摆摆手:“你们先回去,把尸体放到停尸房,我遇到个熟人,稍后回去。”
衙役应了声也就先回府衙了。楚轻站在门口,脚步顿了顿,抬步往角落走去,因为酒馆出了人命案子,不过是酒后纠纷,嫌疑人已经被带走了,所以基本上是没悬念,不过因为出了人命,整个酒馆此刻冷冷清清的,她先前没注意,因为对方的身形几乎被酒馆的幡布给挡了大半,此刻对方大概是醉了,半趴在桌上,她才注意到。楚轻之所以停下来,也没说错,也的确是熟人。她从京城回来之后,就没在见过对方了,此刻那独自饮酒的男子,正是楚轻多年的邻居小满郑容满,年后新上任的探花郎,如今是六品右寺丞。刚开始知道郑容满进了京入了仕,她还挺高兴的,可后来因为要与刘国舅刘太后斗,怕与郑容满过多接触之后,被对方给认出自己,反而连累了对方,是以楚轻后来就跟对方的关系淡了。加上后来去找华伦,更是再也没见过。如今再见,竟然过了好几个月了。楚轻走过去,在郑容满的对面坐了下来,桌子上摆了好几个空酒壶,郑容满半醉微醺的趴在那里,似乎察觉到对方有人,眯着眼,醉醺醺地看了对方一眼,突然笑了声,“你看起来有些眼熟啊……我们是不是,嗝……在哪儿见过?”
楚轻看对方着实是醉了:“郑大人,我是余小楚,提刑府衙的,跟你喝过两次酒,你忘了?”
郑容满大概是真的醉了,歪过头,仔细想了很久,才想了起来:“原来是你啊……你怎么来这里了?来来来,喝一杯啊?”
说罢就要去给楚轻倒酒,不过大概是真的醉了,摇摇晃晃的洒了一桌子的酒水。楚轻无奈的接过来,却是没倒:“郑大人,你醉了。”
“醉?我才没醉……”郑容满猛地挥了一下手,“我当然没醉……我好得很好得很……”他迷迷糊糊的坐在那里,东倒西歪的,看得楚轻头疼。“郑大人,你还是回去吧,或者我帮你找个轿夫,先把你抬回府。”
楚轻不知道郑容满发生了什么事,难得看到对方能喝的这么伶仃大醉。“不……我才不要回去……我一回去,他们就又要逼着我娶妻了,我不要……”郑容满絮絮叨叨的,明明醉了,可眼底却是掩藏不住的悔恨与难受。楚轻愣了下,娶妻?对,也是,小满差不过该弱冠了吧,对方如今官居六品,是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了。“娶妻不好吗?你的年纪是到了娶妻的年纪了,若是不喜欢,可以慢慢选,不必因为这种事而心烦……”“不,你不懂,我不想娶……我不想,我想娶的人,这辈子都娶不到的……”郑容满突然捂着脸,声音都带着颤抖,看得楚轻眉头皱得更紧了。“郑大人,你既然有心上人,可以同伯父伯母好好说说,也许就……”“不,这不是说说就能通的,他找不见了,我找不见他……不对,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对他是什么感情……”郑容满不知何时把手臂放了下来,哭丧着脸,双眼泛红,因为年纪其实算起来也不是很大,所以看起来更加可怜,他死死盯着楚轻,大概是看到熟悉的人,又的确是觉得心里憋屈了很久,突然上前,握住了楚轻的手,神神秘秘又委屈的小声道:“我怀疑……我是个断袖……”楚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