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梁子意才知道,梁子航的话并不是随口一说,他用一生的努力告诉她,他是认真的。既然这边的事情已经了解了,一家人坐着驴车回到林家屯。在县城的时候将梁子意带去的那些首饰卖了,在阿遇的提点之下,找了一家口碑还算不错的当铺。三件首饰做工都十分精致,用料也足,即便不是死当,也足足当了二百八十两白银。那些首饰都是宋夫人送给梁子意的,将的东西当了,梁子意觉得自己应当去告诉宋夫人一声。“你缺钱的话大可跟我说,那些首饰都是给你做嫁妆的。”
对于那些首饰宋夫人并不十分在意,她在意的是梁子意日后的嫁妆少了。虽然她手头的首饰不少,但是能给小姑娘的也就那么几样。剩下的要么是不适合给她戴,要么是太打眼了,放在梁子意手里迟早遭祸。这些年抠抠搜搜才给她弄来这些,梁子意一句话不说给当了,宋夫人自是有些不高兴。“我的首饰已经有很多了。”
见宋夫人跟郑阿柔一样在意她的嫁妆,梁子意觉得心里暖暖的之余,又有些好笑。见她还是板着脸,梁子意不禁赔笑道:“只当了三样,而且还是活当,等到时候有了银钱再去赎回来也是一样的。”
她是没有银子不假,但是若要她来跟宋夫人开口,她是不愿意的。虽然那些首饰也是从宋夫人的手里给出来的的,但是对于梁子意而言,终究是不一样。“就你有理。”
嗔怪的瞪了梁子意一眼,她虽然有些不高兴,不过也没有真的生气。几百两银子在宋夫人眼里不算什么,自然也没有为了这些银子跟自己徒儿生气的道理。她也只是嘱咐道:“你日后若是缺银子花了,跟我开口也是一样,师父手里还有不少银子呢。”
这话是不假,虽然宋夫人这几年没有仔细盘算自己手下还有多少银子,但是总归不少就是了。每年她名下各个庄子店铺都有盈余报上来,她又没有什么大的花销,多年来积攒了不少体己。再加上她又没有儿女,唯有两个徒儿,日后这些东西都是要留给她们的。赵月儿只是领了宋夫人这份情,并不十分在意究竟有多少银子,缺钱的就只有梁子意一个了。听宋夫人这样说,梁子意心下感动。同时脸上是一副苦哈哈的模样,“师父,我知道我穷,比不上你跟师姐,可你也不要这样直接说出来呀,多伤自尊啊。”
原本还打算跟梁子意好好说道说道,被她一阵插科打诨,宋夫人禁不住笑了出来。“你自个儿也知道你过得拮据啊?那师父给你的庄子你还不要。”
梁子意又不是不会打理庄物,这些年她可教导了她不少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偏生就是梁子意自己个儿怕麻烦。“那可不一样,我的庄子要我自己凭本事挣来才行!”
还振振有词了,宋夫人哭笑不得的点点她的脑袋,无奈道:“你啊,难道师父给你的首饰也是凭本事挣来的?”
“那当然了。”
在宋夫人跟前,梁子意像是个小孩子似的,“都是我凭本事从师父这儿得来的呀!”
虽然宋夫人对她十分疼爱,但是那些首饰,也是要她课业好,才会得到的奖励,勉强也算得上是凭本事得来的吧。“就你有理,你弟弟的考试怎么样了?”
虽然梁子航不是宋夫人的正式弟子,但是不管怎么说也是她启蒙教导的。一点一滴的教导他学问为人,对于他的成绩,宋夫人也是关切的。“自然是考上了,秋日里可以去考秀才了。”
在旁人面前说起这个,梁子意都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唯有在宋夫人跟前,她才会露出得意的神色。见状,宋夫人不禁摇了摇头,笑道:“瞧你这般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考上了呢,你弟弟考上童生不是难事,可若是考秀才,怕是有些艰难。”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有她一句话,梁子航就能直接跨过童生试直接考秀才,可宋夫人却没有这样做的原因。梁子航有几斤几两重她是明白的,去考秀才纯属是丢人。可梁子意却并不这样觉得,“考不考的上暂且不说,今年让他去试试吧,即便考不上也没有关系,谁一直都是顺遂的?让他摔个跟头日后也能更平心静气谦虚进学。”
“或许你说的有理……”听梁子意这样说,宋夫人神情微动,好似想到了什么久远的事情一般。虽然梁子意有些好奇,但是也没有深究。回过神来,瞧着梁子意已经在烧水煮茶了,宋夫人不禁有些好笑,“这一次秋闱过后,不管你弟弟考中与否,都该让他去学堂了。”
总是在她这里学也不像个样子,就算她是女官,就算她才华满溢,可她毕竟也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个寡妇。寡妇门前是非多啊。“可师父,我不觉得有镇上有哪个夫子有你的才学。”
她可是听说了,宋夫人的才华在汴京城都是颇受赞誉的。林家屯这样的乡下小地方,梁子意不觉得会有比得上她的夫子。“让他去学堂不仅仅是为着夫子的学问,更多的是让他去结识一些人才,总是要多见见人,才能有长进。”
不然的话即便梁子航满身的才华,可待人接物上还是个小孩子的模样,这样总归不好。梁子意闻言也赞同了起来,去学校不仅仅是要学知识,更重要的是要学习怎么跟人交往。想通了之后自然是满口应下。见状,宋夫人眼中泛起了些许笑意,“你手头银子够不够给你弟弟交束?要不要师父借你些?”
皱了皱鼻子,显然对宋夫人的说辞很是不满,“虽说我家比较穷,但是一年二两银子的束还是交得起的。”
她还不是一年交宋夫人十两银子么?对外界说是束,但是梁家跟宋夫人心里都明白,十两银子买来的东西都是给宋夫人的年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