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从沉睡中醒来的时候就是在这个地方。山洞的内壁上镶嵌着无数照明的宝石,还点着数十盏长明灯,使得整个山洞莹莹发光。山洞里没有其他东西,显得非常空。云靖抬头望去,山洞上空用无数铁链捆绑着一个具水晶棺材。那棺材上缠绕着无数粗壮的黑色铁链,静静悬浮在空中。似乎是能够感应到山洞里来了人,不知棺材里的人按了什么机关,那缠绕着棺材的铁锁快速的抽动起来,一阵齿轮的声音响过之后,悬挂的水晶棺材从空中缓缓落下,棺材盖自动翻开,一个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俊美男子从棺材中坐起来,微微眯着眼睛眨了一会儿才适应棺材外的光线,望向云靖。“你来了。”
因为沉睡已久,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云靖快步走到穆尔云曦面前,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方才道,“嗯,我来了。”
“这一睡已经过去了大半年吗?你们都从西漠回来了。玉儿可好?”
穆尔云曦没有从棺材里出来,就这样静静靠在棺材壁问道。云靖轻轻摇头,“如今已经是秋天,是过去了大半年,但是北翎玉还在西漠。”
穆尔云曦俊美轻轻簇了一下,随即舒展开来,等着云靖继续说下去。将从京城到北狄一路的事情都说了一遍,穆尔云曦并没有责怪他没有跟着北翎玉一起进入西漠,反而是笑了笑道,“挺好,你总算是找到了自己想干的事情。那么!你现在过来,又是何事?”
“因为墨绫。”
墨绫。穆尔云曦想了想才回忆起这个名字,墨绫,确实是有这么一个人的。早些年,他是父汗的第七个儿子但是并不受父汗重视。相比较年幼的他,前面还有好几个对部落有功的哥哥,那时候他也太小了些,只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童。父汗的身体因为一次打猎堕马受伤变得很不好,他即便年纪小也成为了几个哥哥争权夺利打击报复对手的棋子。在他被其中一个兄长设计的垂死又嫁祸给另外另外一个兄长的时候,欧阳烨出现了。真不知道是不是该佩服他的眼光敏锐,他相中了穆尔云曦,救了穆尔云曦。但是随着穆尔云曦渐渐长大,这个早熟聪慧的少年令他感到害怕。即便是他早在救他的时候就下药控制了他,还是担心会出问题。他将他一手培养的十二钗中的墨绫安排作为穆尔云曦的搭档,名为搭档实际上却是监视。但是很不巧,在两人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都还只是两个孩子的穆尔云曦和墨绫九死一生。穆尔云曦还好,墨绫怎么说也比这样的妖孽差了一些,那时候他们大概也就不过十三四岁。他救了墨绫一命。如果墨绫死了,欧阳烨还是会派其他棋子过来。更何况在经过一个月的相处,他发现眼前这个女子竟然是万中挑一的适合修炼北凝宫内功北冥神功之人。死了有点可惜,不过顺手就救下了。北冥神功阴阳两本,而女生修炼的那一本,又叫做副本。虽然比修炼别的普通内功要快,但是这门功法的真正作用就是在某些时候将女子身上的一身内力嫁接给另外一个人。穆尔云曦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那女子竟然真的愿意修炼。他也明言了不过是一个鼎炉,但那女子还是说不后悔,不过是一命还一命。之后就这样过了十年。因为这个鼎炉的原因,穆尔云曦平时也挺照顾墨绫。终归就是一句话,死了太可惜。但是穆尔云曦也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自认为在他和欧阳烨决裂的时候,墨绫悄悄站在他这边帮他打掩护,让他顺利的迷惑了欧阳烨,套出解药的成分,研制解药,免去了欧阳烨的控制。又让他能够顺利借用慕容昭和欧阳烨的博弈,从容的脱离欧阳烨的势力范围,带着自己的人手回归北原足以自保。从那个时候开始起,他们就两清了。如果是说因为那次的救命之恩,也早该还够了。她一身的内力,他再没有动过念头。“我跟她早就两清了,你让她回去。”
穆尔云曦淡淡说道。还真的像墨绫说道,她的内功真的对穆尔云曦有用!云靖立即明白过来,说道,“云曦,她既然愿意你又何必矫情。如果没有她,你至少还需要五年的时间才能痊愈,这样如果可以立即恢复,你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见穆尔云曦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云靖只好拿出杀手锏,“是,我知道您老人家是从来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但是你该不会不在乎北翎玉吧。这一次慕容昭特意将北翎玉从雪山引出来,带到西漠去取一样东西,而且他还收了不死草,我总觉得他似乎是在收藏天材地宝。”
“北翎玉身上的两个秘密,其中一个若是被他发现了,肯定会强行带走北翎玉。他那样的人,就算是北翎玉不愿意,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女人流落在外。而另外一个秘密若是被发现了,也许会有些不太妙。当初慕容昭可是亲自来了北原国,要是说他对那样东西没什么心思,我还真不太相信。”
这一番话说道像是在打哑谜,但是穆尔云曦却是完完全全明白云靖在说什么。眼中的眸光霎时变得锋利,“你想说什么?”
“我只想表示,如果汗王你不快点好起来,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就是想做些什么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说实话以我的观察,慕容昭对北翎玉的态度非常危险。那般在乎,如果仅仅是需要依仗北翎玉去取一样东西,以他昭帝的身份还用不着这样陪另一个人同生共死。不管他是看上了北翎玉还是因为其他,我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云靖缓缓说道。穆尔云曦沉默良久忽然说道,“即便如此,我还是不会答应。”
还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不想不择手段。但如果真到了涉及北翎玉的时候,即便是墨绫不愿意他也会将她强行掳来。宁可负天下人,决不负她。大兴王朝,琴州醉吟楼。一楼大堂之中照例是数名曲幽琴院的琴师们端坐弹琴,只不过这次池弦夜没有出现,不若上次那般轰动。二楼靠栏杆的雅座上,一身黑色皮甲衫的男子好奇低下头看了看大堂中衣袂飘飘的白衣琴师,又看了看对面坐着的一双男女。这两人在西漠的时候,只让人觉得武功非凡,气质不一般,当时还以为他们是江湖之中的后起之秀,后来才发现两人的身份都不简单。此时静静坐着,身上那股气质倒也如同楼下那群琴师一般超然出尘。“上一次来醉吟楼的时候,还在这里遇上了一位故人。”
北翎玉望着醉吟楼里熟悉的布置和周围时不时偷瞄打量的食客轻声说道,“琴声还是琴声,酒菜还是酒菜,就是偷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