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皇帝就批了京兆尹的奏折,算是同意他结案了。这个结果一出,朝中重臣的反应各应,但是却统一的,没有任何人出来反驳,包括景琰在内。太子下了朝,特意向江子轩表示了感谢,从他两人身边走过去的一些大臣纷纷的侧目,每个人的心思都不一样,有高兴的有不屑的,还有恼怒鄙夷的,不过他人怎么样想,江子轩倒是不在乎。和太子寒暄两句之后他便离开了,那种客气,但是又疏远的态度,让景言搞不准江子轩帮助他,是不是有心向着他。当天晚上江子轩打发所有的人,就在书房里等着一个人的到来。到了下半夜,夜深人静的时候,房间门就被敲响了,江子轩勾起一抹笑,放下手中的书,让人进来。尤如之依旧是一身男装打扮,带着外面的寒意,和她眉间不去的忧愁进来了。“天寒地冻,还以为你不来了,正想着,再等等我就准备睡了。”
江子轩示意她到火炉边去去寒,尤如之和前几次见面有所不同,这次很明显得有些沉默,但是她也没有拒绝江子轩的好意,走上前去,将身上有些湿的外袍退下,放在离火炉近一点的地方,想着希望走的时候能够烤干。坐上江子轩给她准备的位子,她搓搓手,在看向江子轩的时候,就已经面带微笑了。“跟我说说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么开门见山的直奔主题,还真让江子轩有些不能适应,他无奈的笑着,不答反问道。“那你觉得呢?你的看法是什么?”
“京中都在传,浮云山庄的案子是你向皇上建议不要重审的,说你有心想要偏袒太子,江相也不免世俗的学会了权衡利弊,择木而栖。”
尤如之语气也的确是没有任何波澜,就像是在重复别人说的话一样,不掺杂自己的任何感情。“评价的基本上中肯,没有扭曲的太厉害。”
江子轩发表了一下自己的意见,好像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这样的江子轩让尤如之感觉有些陌生,他在别人眼中沉稳冷淡,不近人情,但是尤如之一直都觉得,他的内心是充满激情和理想的,她能理解他被人误会,而不辩驳的性格,但是不能够理解,他对人命的冷漠态度。“这么说,你是承认向皇上进言了。”
尤如之看着他,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为难或者挣扎,但是没有,她看到的只有冷漠。“皇上的确是问过我,我给他答案,也的确是不支持重审。”
“为什么?”
尤如之努力压抑自己翻腾的怒气,带着不可思议和痛心的表情问他。江子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眉宇见竟看出了一丝疲惫。“查与不查结果都是一样的,你真的以为查到了最后,皇帝会把太子怎么样,先不说他的身份,就说父子亲情,有哪个父亲不是偏袒自己儿子的,皇上真的可能眼睁睁的看到太子获罪。”
尤如之简直不敢相信,对她说这种话的人,居然是江子轩,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坐在她面前的人是假的。“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协玉吗,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这些真的是你的心里话,你真的因为怕得罪人,而枉顾他人性命吗。”
说到最后,尤如之忍不住站起身质问他。“那你认识的人又是什么样的?”
“我认识的协玉,是绝对不可能为强势而折腰的,也绝对不可能为了保全自己,而对这么多人命置若罔闻,我一直相信他有自己的风骨,自己的坚持的人。”
“那你觉得这个人该怎么做。”
江子轩平淡的问,脸色确是少有的深沉。“重查此案,让逝者英灵得以安息,让凶手绳之于法,让家属得以慰藉。”
“那么凶手是谁。”
“不管凶手是谁,他做了这样的事情,理应受到惩罚,这么多人命,难道就不能得到该有的公正吗。”
尤如之简直痛心疾首,她可以接受任何人藏有私心,但是她不能接受江子轩这种默然的态度。“你说的对,八十三条鲜活的生命,就那样无声无息的没有了,他们应该得到一个说法。”
江子轩恨恨的将杯中的茶饮尽,带着无奈和愤慨的情绪,重重叹一口气。“我告诉你,如果现在这种情况不改变,那些人就不可能得到该有的慰藉,查到最后的结果,只会是太子会找一个替罪羊出来,而且我敢保证皇帝一定会放过他,甚至最后可能连苛责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