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上手。毕竟于她而言,这种羊肠线,是近乎传说一样的存在!她看着手上,只有小臂长短的一节羊肠,定了定神。“师父保佑我!”
她对天拱了拱手。陈家两兄弟路过时,好奇地望了两眼。“苏姑娘,你这是在干嘛?”
“我……”她思考了一番,觉得自己如果要解释,恐怕要说一大堆他们都听不懂的专业术语,还不如糊弄过去,饶过彼此。“为了治疗蓝予熙罢了,你们不懂,赶紧走。”
两人被嫌弃,一脸无奈地离开。她将羊肠洗净剪开,晾晒后,浸泡到特制的药液中,又向何氏找了大小合适的针,在火上烧过之后,她去山上采了药,熬了麻弗散给他喝下,将伤口洗净,稳着手将三处咬伤,都仔细缝合了。最大的出血口被堵住,又有她或陈氏两兄弟,每日的一顿鱼汤,草药也从来不缺,加之她懂得药膳,尽量将药物的毒素减到最小,蓝予熙的外伤,一天天好了。他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但是身体还是很虚弱,最明显的,便是他的嗓子一直开不了口。“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苏婵钥一边帮他擦手,一边问道。蓝予熙乌玉般的眼眸望着她,眨了眨眼睛,她知道,他这是肯定的回答,便微微一笑。“伤口我已经帮你看过了,没有任何的感染,这几天你的适应性良好,应该也没有得狂犬病……”见蓝予熙眨了两下眼睛,她立马改口,“被那些畜牲咬了,有一部分人会得恐水症,我看你这几天的状况,应该没有染上。”
蓝予熙不知该如何回应,便垂下了眸子。苏婵钥见他终于不望着自己了,悄悄松了一口气。天天面对这样一个大美男,他还无助无辜地看着她,她表示,自己的血槽要掉到尽头了。她偷偷看了蓝予熙一眼,心想她总算能够理解,那个丫鬟为什么不顾礼义廉耻,硬要往他身上扑了。她还想开口说些什么,抬起头来一看,竟发现蓝予熙又昏睡了过去。看着他无知无觉的样子,她有一丝忧愁。药膳毒素最小,但是能够提供的营养,却依旧有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陈家的生活条件摆在那里,她一时也没有办法。而且她还记挂着,每月要给何氏二两的住宿费,。便何氏不收,她也至少得摆出诚意,但是以蓝予熙目前的身体状况,她根本没办法,拿出余钱来的。将脏水端出屋去,她瞧见兄弟俩人正从屋外回来,手上还拎着一包药草。她想也没想,便问:“你们可知,有什么赚钱的法子?”
陈大山看了她一眼,用眼神支使弟弟把东西拿进去,自己回答道:“若是有什么赚钱的法子,咱家还能是这个状况?”
苏婵钥脸上一红,赶紧转开话题说:“你们是又去山上采药了吗?你们那些草药,能卖多少钱?”
她只是想打探一下行情,结果却看陈大山一脸诧异。他看着她说道:“这些草药是给娘用的,不是拿来卖钱的。”
“可你们之前……”她只是想转开话题,却突然想起,上一次他们带着东西去城里卖时,他们的确是用多出来的草药换的,并不是刻意去卖。这就意味着,草药是有市场的。她可是个实习中医,懂得药草不少啊,为何会忘了自己的本职,反而去寻求别的赚钱方式呢?激动过后,她冷静下来。如今的草药市场都有些什么药,她是不知道的。如果她贸然地拿曾经学到的草药去药铺,人家却不识,只以为是野草,她岂不是白忙活了?“这样啊,那你们知道,药房一般收什么药么?”
陈大山想了想,说了一堆草药名。她听后,有了大概的一个印象,但还是觉得不稳,便在第二天,去城里卖鱼的时候,顺便去了药房。药房的布局简单。一进门,左边是休息的桌椅板凳,右边是一长溜的柜台;柜台后边,是码得整整齐齐的药材柜子。每个柜子包括十六个小抽屉,抽屉上用白纸黑字写着抽屉里药材的名称。她一眼扫过去,发现许多熟识的名字。但另外一部分,她闻所未闻!“莫不是这个时代,草药的种类,和我所知不同,又或者,与我知道的称呼不同?”
虽然她心里好奇,却也不敢妄加猜测。一份药,就有可能是一条人命。她只能从那些认识地下手,回忆着她在郊外那几座山上,曾见过的药草。不多时,她心里就有了成算。等第二天,她准备蓝予熙要用的草药时,便顺便采了许多能卖钱的草药。可她还记得药房的一幕,只能在采药时,尝一尝,以确认这药,和她认识的那种,是否一样。“幸好是相同的,否则我连自己的医术,都无法相信了。”
她舒了口气,心里安定了些。回去的路上,她还庆幸自己学了中医,若是学了西医,她一身技术,恐怕就只能在战场上才能有用武之地。她也暗骂自己脑子不好使,都过了这么些天了,才想到牟利的手段。真是穿越过来之后,她连脑子都变笨了。为了节约用水,她在下了山后,就打算在山边上的一条小溪里,将药草都洗干净晾干。不然,她回去还要专门打水,不仅浪费时间,还劳心劳力。这条小溪,在附近几个村子都比较有名,村子里的妇女都来这边洗衣服,所以她将一筐子的药草,倒到地上,慢慢清洗的时候,她这与众不同的画风,立刻引来了其他妇女的斜视。“陈家表妹,你家那小伙怎么样了?”
有人问。“也就是那样,还躺在床上,下不来呢。”
她轻描淡写。她明白这女子的心思。这些天来,她在村子里的走动不少,因为长相漂亮,许多人都在打听她的消息,但陈家是个很好的挡箭牌。只因陈家的家境,以及病怏怏的何氏。何氏于这群人眼中,根本就是个填不饱的药罐子,多少钱砸进去都跟水漂一样。所以,村里人的想法,大多是:就算人姑娘长得有多漂亮,赖上这样的亲戚,可就不是他们这些村里人能耗得起的。更何况,她还从荒山野岭上,救了个男人下来。那男人下半身残疾,连床都下不去。这可好了,陈家一下有两个药罐子,整天汤汤水水的,都不知道要耗多少钱。男人们有了这种想法,相看的就少了,村里姑娘的敌意也减了。这也顺了她的意,她可不喜欢那些人打量的眼神。那姑娘眼珠子一转,又问道:“听说,你家那小伙长得可俊了,如果不是因为他那双腿,恐怕村里姑娘的眼珠子,都要扒在他身上了。”
她见姑娘那精明样,心里暗道:就算他走不了路,你们的眼珠子,估计也扯不下来,就连她这种,见惯了各种小鲜肉或魅力大叔的“过来人”,都能盯着蓝予熙的脸不错眼,更别说面前这些女人们了。“他也就那张脸比较讨喜吧。”
她顺着姑娘的话回答。那姑娘脸上扬起一个得意的笑容,说:“还是我家男人厉害,长得也不错,力气也大,身体健康,赚得钱也多。”
她微笑着回答道:“你开心就好。”
那姑娘没听出她的讽刺意味,笑得像是一朵花儿一样。“对了,你这是做什么呢?”
她歪了歪脑袋,用下巴点了点苏婵钥手中的草药。苏婵钥将手中的草药洗干净,从怀里掏出一块布来,摊在草药篓子上,再把洗干净的药草放在上面风干。“我之前听说,你弄了些杨树叶回去,说要做着吃,那东西又涩又硬,怕是不能入口吧。难道你挖的这些东西,和那杨树叶是一个用途?”
苏婵钥瞄了她一眼,忽视她眼底的嘲讽,淡淡说:“这世间的植物,只会分成两类,能当饭吃的和不能当饭吃的。而不能当饭吃的,一般就是能药用。”
她这绕来绕去的话,让那姑娘一时有些懵。倒是另一个姑娘听出了其中的道理,伸长了脖子问道:“陈家表妹,你懂得医术呀?”
苏婵钥微微一笑,谦虚道:“不才,懂得一些。”
她这文绉绉的说辞,让两个姑娘都有些抓瞎。可她就是要制造这样的效果,她们都知道陈家比较穷,便都有些看不起陈家,但是她偏偏要告诉她们,就是这么穷苦的陈家人,能懂得她们都不懂的事!但是她的这份良苦用心,没法让这些心眼儿大的姑娘们理解。之后插话的那个姑娘,积极地问道:“这么说来,你手上这些都是草药了?这么多,你每一个都认识吗?它们又有什么作用?”
她拿起刚刚洗好的药草,说道:“拿这个作比,这是金粉蕨,又叫野鸡尾,或者小金花草。它的功效,主要是清热解毒,也能用于感冒高热,有时吃了山薯木薯中毒,也能用它们来解毒,当然外用会治烧伤,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