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洲城,郊外。受惊的马儿拉着一匹马车乱跑,风尘滚滚。驾车的矮瘦婆子张开惨白的嘴对马车里的主子道:“雪娘,秋哥儿你们忍着点,马上就出城了。”
一只干净手迅速的掀开车帘,露出一张鹅蛋脸型的娇美女子,瘦弱巴掌大的脸上满是焦急。仔细一看,一个三岁多的小男孩被她奉若珍宝的抱在怀里,。男孩面色发黄,眼窝深陷,但是五官精致无比,瘦弱的身子骨让他比正常孩子偏小很多。雪娘有点抓狂的无奈,对婆子道:“秋哥儿被你颠晕了,你赶紧想法子把这马车停下来,我让秋哥儿缓口气。。”
婆子试图抓住马儿的缰绳,胳膊根本够不着,还因为脚步一滑差点一个趔趄掉下马车。“雪娘,我不会啊。”
婆子转身,肩膀颤抖。雪娘急忙解下披风紧紧的包着孩子,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口鼻,怕颠。最近中州城战火连天,一群士兵在百姓的家里大开杀戒,她们连简单的准备都来不及,更何况要叫车夫。雪娘柔弱无骨的手也有几条血痕,她死死的抓住马车跟前的木板,企图从车体钻出去亲手驾车。忽然,一群士兵风驰电掣的从后面赶过来,带头的是一个风姿无双的将军,他穿着密不透风的铠甲,露出一张谪仙般的脸,风雕刻出来的五官,丰隆而凌厉,雨浇灌出来的风骨,冰冷又霸道,骄阳渲染出来的神采,傲慢而又独立。他傲慢的就好似一只孤独的雄鹰,和周围的士兵显得格外的格格不入。“前面马车是何人,速速停下马车。”
铠甲将军身边的糙汉子士兵大声道。雪娘听到这声音紧紧的把孩子往身边一揽,她们孤儿寡母的何其无辜,为何要卷入这样的战争。婆子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停马车,被人吼了一下立马双腿一麻,又站立不稳的从马车上颠簸出去滚在地上,恰好马车两个轱辘从婆子的腰间辗轧过去……这人立马没了,死状惨烈。雪娘抱着孩子,马儿发狂一般奔跑,马蹄带着泥巴和石子全部飞进了马车,迅速的钻入雪娘的眼眸之中。忽然车轱辘压到一个石头上,马车产生巨大的颠簸把她们两娘迅速的抛出去。雪娘紧紧的搂着秋哥儿,孩子在怀里,然而父母还远在京城。自从肚子有了孩子,她为了不给爹娘丢人,便偷偷的定居在百里之外的中洲,就想着以后时机成熟了回去给爹娘认个错,她还是侯府的千金小姐。可是现在没机会了,永远都没机会了……一群将士迅速包围过来,领头铠甲将军并未凑那个热闹,而是淡然的在一边。其他的士兵看了一会,对坐在马背上的铠甲将军道:“大将军,这不是逃犯,是一个女人一个孩子,好像伤的很严重。”
铠甲将军潇洒的勒了一下马儿的缰绳,缓缓的走过来,看着地上一大一小,大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脸上都是血迹,女子的怀中还有一个小男孩被她紧紧的搂着,双手骨节过度的用力而微微的泛白,谁也不能把她们母子分开。“救。”
风华无比的铠甲将军淡然道,他的声音缥缈而决裂,就好似坚硬刀剑划破厚冰的声音。这也是雪娘听的最后一番话,随后就没知觉了。不对,这声音有点耳熟,那个黢黑夜晚的疯狂撕裂。……辗转半月。雪娘终于醒了,这是一个陌生的环境,好像是简易的军棚?屋子里面有挂起来的铠甲,地上有毛茸茸的动物皮,有弓箭刀具,水壶,简易的桌子……不对不对,她怎么会在这里,她还看了好一会,可还是无法接受。她清楚的记得她赶去上班的路上吃鸡蛋,结果鸡蛋黄把她噎住,身上未曾带水,加上周围的人生怕被她给讹诈了,所以没有任何援手,然后她窒息……挂了?“秋哥儿,秋哥儿……”雪娘也不知道为何要强烈的呼唤这个名字,“娘亲,我在这里。”
只看见一个小小的糯米团子走进来,脸上缠着纱布,只露出两个眼睛和口鼻。他眼神清澈的就好似山涧深水碧潭,什么叫做一双眼睛拯救了一张脸,大概就是这个说法吧,即便是这张小脸蛋还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纱布。“娘亲,我在这里,你的秋哥儿在这里。”
看见雪娘眼神有点失焦,小团子伸出小手在她的胳膊肘子上摇晃,萌的不行。晕,要好好捋捋,她现在这这个未知的时代,居然还有一个儿子?但是小团子她身边叫的她心窝子疼,恨不得把小团子紧紧的抱在怀中,她犹豫了。可是此时秋哥儿伸出小短腿艰难的爬到床上,靠近雪娘把她头揽在怀里,奶声奶气道:“娘亲,以后秋哥儿保护娘亲,一定要把娘亲保护好,娘亲不要哭,乖啊,我给你擦擦眼泪。”
瘦弱的小手在她的脸上抚摸着,试图把她的眼泪揩拭干净,但是左边一下右边一下,反倒是把眼泪擦到满脸都是。她穿越了?对,雪娘就是这个想法,对于宿主的记忆她几乎没有,但是她只能感受到这个小团子是她的儿子,一种强烈的血脉共鸣之感,告诉她,她们是孤儿寡母。“我的儿子?”
雪娘缓缓地伸出双臂把孩子抱入怀中。这时一个穿着铠甲的女子出现在雪娘的面前,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或许是风沙吹的太多,让她的双颊透红,是那种皴裂的红。少女双眼圆润,十分有光泽,看见雪娘的那一刻,立马笑嘻嘻道:“雪娘姐姐你总算是醒了,秋哥儿天天缠着我赶紧把你叫醒来,我都要疯了。”
秋哥赶紧下床拉着少女的手对雪娘道:“娘亲,这个是芙蓉姐姐,是给受伤的将士们看病的。”
原来是一个医女,雪娘真心感激道:“谢谢芙蓉姑娘的救命之恩。”
若不是这个女子援手,想必她们都活不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