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城的秋色又增添了几分,天气愈发的冷起来。渐入深秋的穆城空气渐渐沉重,陷入一片淡淡的萧瑟之中,多了一抹肃穆之意。深秋的阴郁笼罩全城,离王府的上空更是漂浮着一抹肃杀的阴沉。落雁阁中,略显陈旧的窗户纸在秋风的吹拂中有些寂寥的发着干巴巴的声响,聒噪的有些讨厌。风九歌睁着眼,黑色清澈的双瞳如夜空般闪耀着,有些深不可测。她直挺挺的躺在硬硬的床板上面,黑如墨丝的长发均匀的散落在床上,背后传来的痛楚让她不禁拧了拧眉。“王妃,您该上药了。”
灵芸推开门,手里拿着一个个的小瓷瓶,来到了风九歌的床前,将她扶起来。见到灵芸手中那些不知名的小药瓶,风九歌有些怀疑的蹙了蹙眉,道:“你拿着的这些都是什么药?”
灵芸闻言微微一怔,看了看自己怀中的那些瓶瓶罐罐,拿出一个来,放在风九歌的眼前说道:“这个是金疮药,还有这个,这个应该也是金疮药……”风九歌无奈的笑笑,接过灵芸手中的药瓶,放在鼻尖轻嗅了一下,笑道:“这个是烫伤药,不是金疮药。”
“这个是止血粉。”
“还有这个,这个是止痛药。”
风九歌将灵芸手中的药一个个都拿开了,最后剩下了一瓶才是金疮药。灵芸一脸的佩服惊叹道:“王妃你真是厉害,就靠闻一闻就能判断出是什么药来。”
“别说这些恭维我的话了,赶快给我上药。”
风九歌说话间摊开手掌,触目惊心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外翻的肉,还有那让人心头悚然一惊的血痕,灵芸心疼的拧了拧眉,水汽顿时模糊了视线。终于,豆大的泪珠从灵芸的大眼睛里滚落了出来,好像一个水珠子骨碌碌的掉在了地上。“王妃,你的手……”灵芸的声音颤抖着。风九歌苦笑一声,却并为说话,灵芸却为风九歌抱不平,死死地咬着牙骂道:“到底是谁这么狠心,在脚蹬上面做了手脚,害的王妃差点坠马,现在手也被伤成了这个样子……”“都已经过去了,这种事情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从今以后谁若是欺负到我的头上,我一定睚眦必报。”
“难道说王妃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了?”
除了容秋月还会有谁呢,风九歌冷笑着,微微动了动身子,示意灵芸继续给她上药。药粉撒在伤口上的那一瞬,风九歌虽然强忍着疼,却仍旧眉心一跳,灵芸当即也跟着心尖一颤,却不忍心继续将药粉倒上去,拿着药瓶的手也不受控制的颤抖着。“继续。”
轻薄的唇略显苍白,可是却吐字清晰不卑不亢。灵芸紧紧地抿了抿唇,狠下心来继续往那外翻的伤口上倒着药粉,每倒一次,她都可以感觉到风九歌的手颤抖一下,她的心也跟着颤抖一下。终于熬过了上药,灵芸小心翼翼的给风九歌的手掌缠上了绷带,只露出细长白嫩如葱的指尖。“王妃还疼吗?”
虽说风九歌个性坚强,可见到如此惨烈的场景灵芸却还是忍不住会担心。风九歌摇摇头,唇角却略带一抹苦涩。“这点疼算什么?想比丧命来说,这点疼什么都不是。”
灵芸心疼风九歌,却又深知风九歌性格倔强,不肯接受离王的厚待,每次想要规劝风九歌却都忍住不说。可是这一次,风九歌受伤这么重,她觉得自己不能不说了。“王妃,其实,其实灵芸觉得王妃可以适当的给离王一些机会啊,离王殿下还是很关心王妃的,如果不是王爷救了王妃的话,王妃怕是要伤的更加严重呢,而且这次王爷还吩咐说要您在落雁阁养伤,想得甚是周到……”灵芸见风九歌脸色陡然变化,这才知道自己八成是说错了话,赶紧住了嘴,低着头不敢对言语了。“你这丫头愈发的不知收敛了。”
风九歌嗔怪。“是,灵芸知错了。”
说话间,风九歌从枕头下拿出了一张药方来,递给了灵芸道:“去穆城的林掌柜的药铺抓药。”
灵芸接过药方细细的端详了一下,秀眉中却多了一抹疑云。“王妃,这里好像多了几味药材,不是做金疮药用的啊。”
跟在风九歌的身边这么许久,灵芸也多少懂得了一些医药之理,什么药材有什么功能却也方知一二。“让你去你就去便是,那是炼制芙蓉丸的药材,一并抓来。”
灵芸得令之后匆匆离去,风九歌平躺于床榻之上,摊开双手见到那缠着的绷带,露出的手臂白皙雪嫩。上面一朵鲜红的莲花印记红的娇艳漂亮,十分醒目,它已经完全恢复了,竟如同重新开放似的那般美艳。风九歌拧了拧眉,倘若这红莲花印记被人看到的话,那么她必定要招来杀身之祸的。从床上坐起来,风九歌撩起一旁的药箱,拿出里面的绷带,二话不说的将红莲花印记也都一并给缠住了,反正也是受伤了,能多隐瞒一阵子就是一阵子。刚刚缠好绷带,风九歌还未得歇,就听到落雁阁外面传来阵阵杂乱的脚步声,而且脚步声极为沉重,还伴随着轻微的喘息声,似乎是抬了什么重物。风九歌立即用袖子盖住了手臂,收敛了脸上多余的神情,等待着他们来敲自己的门。恰在这时候,落雁阁的门别人从外面推开了,楚凌桀带着一众人等来到了落雁阁。他身后的那些人全都抬着各式各样的家具,各种的柜子架子桌子椅子的,齐全的很,风九歌细细打量了一下,竟然都是梨花木雕花的贵重家具,遂眉眼间多了一抹不解。“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风九歌满眼冷漠,似乎对这些名贵的家具并不感兴趣。楚凌桀浅笑,少有的眉眼间多了一抹温和道:“本王将你的落雁阁重新布置一下如何?”
说话间,身后的那些佣人们已经将那些重的要命的家具都摆放的整整齐齐了,动作一气呵成绝对不拖泥带水,甚至不给风九歌拒绝的机会。“王爷还是把这些家具搬回原来的地方吧,我这落魄的落雁阁太小,容不下王爷这名贵的家具。”
似乎早就预料到风九歌会拒绝,楚凌桀不怒反笑。“这是碍于你救了本王的性命,给你的赏赐,你不要也得要。”
风九歌闻言,睫毛如羽扇一般垂落下来,挡住了眼底流露出来的一抹凌厉,柔声道:“若是王爷真的想给我上次的话,那倒不如还我自由如何?”
她风九歌本就无心嫁入离王府,陷入这无端的争斗,被容秋月这个贱人屡次陷害。正是因为这个王妃的虚名,害的风九歌吃了不少的苦头,想来她早就想着要离开了,若不是中了太子奸计,她怎么会落得这步田地?眉心一跳,楚凌桀剑眉微蹙,眼底迅速的闪过一抹不悦,她难不成真的时时刻刻都想着离开离王府?一股莫名的怒火从心底里窜出来,双瞳骤然如寒冰般冰冷而阴沉,刚刚少有的那一抹温和如今却也无影无踪了。“好,本王答应你。”
楚凌桀背手而立,声音阴沉却令人难以捉摸。风九歌却也不惊喜,因为这天下绝对没有这等好事,她等着楚凌桀跟她谈条件呢。见到风九歌默不作声,楚凌桀好奇的扭过身来看着风九歌。“怎么?难道你又不想走了?”
“王爷还有条件不是吗?说吧,如何才能放我离开。”
风九歌也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直来直去。“只要你能解得开本王身上的千日拘魂的毒,本王便放你离开,因为你已经知道了本王中毒的秘密。”
楚凌桀果然给风九歌出了一个巨大的难题,千日拘魂哪里是说解开就能解开的毒?“王爷这是在为难我喽?”
风九歌挑眉,满眼的凝重,却不知道楚凌桀却笑得璀璨,宛如耀眼的星辰。“那又如何?你若解不开就别想着走了。”
不知为何,他不想她走,可是他堂堂的离王,何曾因为一个女人而低眉顺眼过?“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他日我若是解开了王爷身上的毒,王爷就放我离开离王府!”
没想到风九歌居然一口就答应了下来,楚凌桀微微挑眉,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楚凌桀转身,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一下风九歌,她手掌心全都帮着绷带,脸色也有些苍白,可是唇角却带着笑意。“这千日拘魂的毒也并不是一定解不开,只是需要一味极其珍贵而罕见的药材,名曰极地贞子红,只要有了这一味药材的话,那么千日拘魂的毒就并不难解开。”
“去哪里可以找到这极地贞子红?”
楚凌桀挑眉,不曾想这千日拘魂的毒还真的有办法可以解开。风九歌轻叹道:“这个还需要另想办法,只是目前要做到是要先镇住你体内的毒,我这里有我自己研制的芙蓉丸,每天服用可以减少毒发的次数,但是也就只能顶一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