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盈盈,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有脸昧着良心反过来指责爷爷的!为什么封晚封然是继承人,就算你不清楚,你的父亲封池会不清楚吗?!”
封盈盈挂着泪水僵在当地,是啊,为什么是继承人,为什么?因为她的父亲封池,联合封城害死了封晚封然的父母!整个大厅安静下来,激烈的争论仿佛是一场泡影。封晚窝在沙发里不想说话,一双眼睛却红了又红,别开了视线不愿多看封盈盈一眼。加害的人总是觉得自己是全世界受伤最多的人,却从未想过为何会如此,他们不断找外因,不断和客观事实割裂,最后造就了一个病态的自己,陷在自我的世界里无法自拔。加害者以为自己身陷地狱,却从未看见过自己本身已然变成了砍向他人的那把刀。“封盈盈。”
封然站在那里,仿佛身居高处,垂着眸子看着地上那位曾经光彩照人的国际女明星,缓缓开口道:“在场的所有人都从未伤害过你,但是你敢说,你从未伤害过他们吗?”
封盈盈艰难地抬着头对上了封然的视线,那视线里没有一丝丝怜惜,更多的是厌恶。眼神一个个扫过在场的人,盛意,从未对她做过什么不好的事,一直冷冷淡淡,只把庄园里养着的小孩当亲人。封晚,她的傻妹妹,不仅没有伤害过她,甚至曾经差点成为她的替死鬼。封然,毫无交集。眼神定在冷着脸不看她的封远启身上,封盈盈看了几秒后兀自笑了出来,笑中带泪,带着癫狂的悲伤和痛苦,“是啊,你们从未伤害过我。”
“但是各位少爷小姐,你们知道吗?无视也是一种伤害啊!你们不知道!”
明明都是爷爷的孙辈,他们却自成一派不接纳旁人,她明明是大姐!却从来没有人请求过她的帮助!这叫什么?这叫没有人把她放在眼里!她需要关注,需要更多的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而不是在封家连个名字都没有!封晚定了一下,转眸看向封盈盈,她背对着大门坐在地上,此刻逆着光,封晚看不分明她脸上的神色。“姐姐。”
封晚轻轻叫了声,“你忘了吗?当初是你先讨厌我们的。”
封盈盈噙着泪水愣在原地,张狂的表情瞬间凝滞。当年谁都知道被老头子养在身边的孩子会亲一点,封城和封池还是毅然决然和封远启、封竞分家,偌大的封家庄园里只剩他们。两个人谁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回来和老头子接触,只有封竞,让封晚和封然自出生就陪在封远启身边。后来多了盛意、江景,还有十五。封盈盈控诉他们自成一派时,是不是忘了当初先抱团的是她的好父亲封池?封晚看着封盈盈,眸光平静,封盈盈,到底凭什么在这里指责所有人?“盈盈。”
封远启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夹杂着力不从心的痛恨,“你以为我真的对你没有半分怜惜吗?你以为你今天走到这个位置都是靠自己吗?”
“我就是靠自己!”
封盈盈猛地抬头看向封远启。“你明明可以堂堂正正走上去,我为你安排好了一切啊盈盈,可是你为什么、为什么就是要自轻自贱、自毁前程呢?旁人的生命和尊严,在你眼里就什么都不是吗?!”
封远启声音缓缓,最后一句的声调却扬了起来,痛心疾首。旁人的生命和尊严,在你眼里就什么都不是吗?!封盈盈看着封远启,泪水模糊了视线,“是啊爷爷,旁人的生死,与我何干?”
“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了,你说的那些话,还重要吗?”
她也被爷爷放在心上过,她也被封晚义无反顾保护过,这些跟她自己相比重要吗?娱乐圈那些垫脚石跟她自己相比重要吗?不重要!所以她没错!她为自己而活自始至终有什么错!“你没有错。”
封晚回答了她。封盈盈歇斯底里发泄时说出了所有的心里话。“错在娱乐圈那群人不该出来揭露你,而是应该乖乖当你走上高位的垫脚石。错在爷爷不该一直帮你却不表达,让你误以为今天的成就都是你应得的。错在我们明明是失去父母抱团取暖,却让你误以为是高高在上的冷落和无视。错在我父亲不该是个和善的好大哥,死前还在想办法为你们拿到更多股份。”
“错都在我们,封盈盈,你一点错都没有。”
封晚红着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着,泪光混杂着恨意凝着封盈盈,用极度平静的方式发泄着奔泻的情绪。封盈盈僵硬地瘫在地上,脸色苍白发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好像什么都没错,却好像错了很多。眼神迷离地看向沙发上已经不再年轻的老人,泪水还是止不住地流下。她封盈盈所求的,不过是真正的亲情和关注,她要的只有这些!过分吗?哪怕只有一点点,也不会让她变成今天的样子。只是如今,想重新得到爷爷的爱怜,应该已经完全不可能了吧?明明一直都是为了自己而活,为什么现在,反而觉得有点后悔了?—封盈盈走后,封家庄园恢复了清净。封晚缩回房间里睡觉,不知道是因为情绪过于浓重还是吊瓶里的液体有安眠的成分,总之一沾床就昏睡了过去。封盈盈很快被娱乐圈业内封杀,资源、代言全都被斩下马,封盈盈一夕之间从天到地。那些致命的舆论压死了她,骂声铺天盖地。身后没有人再为她作保,国际一线女星就此从荧幕陨落。像是掉进阴沟里的老鼠,又脏又臭人人喊打。封然的三叔封池像是发了疯,在封氏卯足了劲针对封然,彼时的封然已经坐稳了封氏的头把交椅,那些所谓的针对仿佛毛毛细雨一般,虽然烦,却对封然造不成任何伤害。封远启削减了封池的股份,转去封晚名下,封晚一跃成为封氏除封远启以外最大的股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