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曾发现,你这几次的时空轮转,都是所为何事?”
对方开口问道,可他的表情却全然不像是有所疑问的模样,反倒看上去已然知晓答案。顾青岚根本不必仔细思量,看着眼前人的表情,脱口而出,“齐穆舒?”
是了,这几次,都是他,每一次都有他,顾家的命运也全然是因他而发生的改变。对方点了点头,“你若想要控制你的镯子,你就需先得改变,无论是你的命运,还是你所在乎的人或事的轨迹。”
“我以为我已经改变了!”
顾青岚忍不住道,“我做了些事。”
她说着吸了口气,“我以为,我做了些事就够了。”
“然而……”她垂下头去,那人便顺势继续接了下去。“然而那镯子却让你看到了未来,你的确改变了些什么,却终究无法阻止命运以不同的方式让你抵达了相同的终点。”
顾青岚沉默着点了点头,这也是她最不可接受的,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也根本无法判断她在现在所做的事到了未来究竟是令事情朝着更好还是更坏的方向发展。这种不安也使得她根本无法真正放手去做些什么。“你可恨他?”
那人突然轻声问她。他口中那个“他”是谁,不言而喻。顾青岚毫不犹豫的抬起头,然后以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几度时空轮转之下,那般真实的记忆,每一次她所承受的痛苦,她怎么能不恨呢?“我有个办法,可以帮你彻底改变命运。”
“是吗。”
顾青岚并不像十分急切的模样,恰恰相反,她却有些警惕,是盯着对方的模糊的身姿顿了下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面对她的警惕,对方却只是从容一笑,“因为我们是一对儿呀。”
那话中所说,就像这件事本就是理所当然。“什么?”
顾青岚愣了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可对方却再度拿出了他的项坠,而后指了指她的镯子,“既然这两件圣物在你我手上,那你我便本就是一对儿。”
“你在说什么?我戴上这镯子并不是我自己所选,只是因为……”然而对方却打断了她道:“不,你可知道羌族有一句古话。”
“命运绵无端,离轨跬步难,顺逆皆由天,谋谋徒自干。”
“这两件东西,会戴在你我身上,此事本身,就是已经既定好的事,是天定,无关人为。”
“无论别人怎么做,都只会促成这件事发生罢了。”
他说着顿了下,不知为何,顾青岚虽看不清他的样貌,却能感知到他如今的情绪,好像他十分愉快。“而你如今所烦恼的事情也是一样,无论你怎么做。”
“但我可以帮你,也只有我可以帮你。”
他的声音听上去如和风吹拂而过,轻声细语的洒在她的耳畔,“就像也只有你,可以帮我。”
听到这句话,顾青岚就像是忽然清醒了过来,“你要我做什么?”
她就知道此事不会这么简单,眼前这个神秘人的身份尚且不明,想来也是有什么目的所在。“没关系,我不会逼迫你。”
对方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我会先送你。”
“待到你回去,来画舫找我。”
他说着,声音变得缥缈了起来。顾青岚意识到他是要走,赶忙道:“画舫那么多人,我上哪里找你。”
“你又是谁,你总得给个名姓或信物……”可她话未说完,便发现她张嘴也不再能够发出声音。“到时你一去便知。”
这是她耳边传来的最后一句话。齐穆舒清醒的时候,他只觉眼前亮起的点点光芒迫使他不得不睁开双眼,只是他的脑中似乎还依旧停留着的,是他的梦。他感到自己似乎做了许久的梦,但醒来却记不清梦中的内容是什么,只记得梦里……他是有何等的撕心裂肺,甚至如今睁开双目时还依旧觉着晕眩。是愣了一会儿神,他才忽然想起,对了,顾青岚。二人一起坠崖之后的记忆他便已是全然记不得了,只记得当时看见她已身在崖边,明明那时已是意识模糊,自己却下意识的动了起来。想到顾青岚的安危,他赶紧是打算坐起身来,然而却牵扯到了伤口,吃痛的差点出声。正在这时,似是因为他的动作,他听见了自己的脚边传来了细微的声音,瞧了过去,正是双有些迷蒙的眼睛正瞧着他,轻轻扇动睫毛眨巴了下。她看上去像是就那样,在他的脚边那处爬着睡了一夜,看上去双目泛红,神情十分疲惫。一时间,齐穆舒心中微动,喉结吞咽之下,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只是一句淡淡的,“现在什么时辰了?”
顾青岚好像还没睡醒似的,并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反而身体轻轻像是抖了下,神色有一瞬间的停顿,不过只是刹那,因为她下一秒的举动,便使得他的脑袋根本就没有余地去思量这些怪讶之处了。他只感受到了一阵温暖笼罩住了他,身体便瞬间僵硬的像根横梁,他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还依然在梦里,可怀中的感触却又是如此真实。“你……!”
他惊讶的刚刚开口,便被顾青岚的话打断了,“你醒了……?”
她的声音甚至带了些颤抖,“昨夜,你看上去情况好危险。”
“我还以为你……”她说着,竟是轻轻呜咽了起来。齐穆舒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他一时间根本弄不清楚,如今在他怀中的那人,究竟是为何突然如此。“我好担心你。”
她说着抬起头来看他,眼中似还氤氲着水汽。他纵使已经习惯了不将心事宣之于口,甚至表露在外,可如今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还是令他脱口将话问了出来,“担心?”
顾青岚只是不住的点头,“若非是我,你也不会落到这般境地。”
她看上去很是自责,“幸好你没事。”
齐穆舒面对她的模样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就好像他如今放在一旁的两只手都不知该如何摆放,只得故作镇定道:“没事。”
“你……不必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