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顾家对其他是京内任何家的公子这样说都尚且还算过得去,可齐穆舒毕竟是皇子,何况他本就看顾家不上,如今……顾青岚心里有些忐忑,若是此刻将事情弄出些什么意外,令他拂袖而去了怎的岂不得不偿失。这样想着,虽新娘子本不该随意开口,可她还是想说些什么好话安抚下齐穆舒来着,却是只听着齐穆舒的回应中并未有丝毫不悦,不如说……“顾大人放心。”
他是说着,语气坚定非常,字字铿锵似的道:“本王即决定迎娶她,便不会令她委屈,也没有人,能委屈了本王的王妃。”
他说着,仿佛在做着承诺那般,倒是令顾沈言也一改方才的态度,是愣了下般没说话,之后只高声道:“好!”
“我曾说了岑王殿下这般,定能是岚儿的好夫婿。”
祖母是在一旁颇为欣慰的同母亲说着,母亲是连连称着是,一边道:“既然能得殿下此一诺,我们家中就放心了。”
“妹妹,无论怎样,家中怎个你都是能回的,你嫁去了哪儿都一样。”
兄长似是刚日夜兼程赶了回来,她即将是离开顾家,还是嘱咐了句。鸢儿似是看见顾辞杰,想到他们之前二人所发生的过节,如今顾辞杰看到了她也有些不自在,是嘿嘿笑了下道:“梁小姐也在啊。”
想来鸢儿被国公府认去,心中最是忐忑的应该便是他顾辞杰无疑了,毕竟当年他借着鸢儿父亲在金吾赌坊欠下的银两一事,想要强占了她,哪怕顾青岚将她都已带进了顾家做婢子他还依旧贼心不死。谁能想世间事就是这般令人摸不着头脑,为了避祸他甚至自请是离京任职,如今小妹婚期将至这才敢回来。谁能想,竟还能见着那个他本就最不想见的人。顾青岚看不见鸢儿如今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从她手心里传来的紧张,便安抚了她下,对大哥点了点头,接着示意了一下鸢儿。鸢儿心领神会,毕竟吉时误不得。顾青岚向前是走了两步,直到迈过了顾家的门槛,她向前伸出的手才被另一人抓起。这手掌中的肌肤,手心里的茧,她都有印象,之前牵了这只手,美其名曰是怕在灯会时候被人群冲散,可实际如何,只有当时她心中那一股莫名的冲动可以解释,她还依旧记得当时对方惊讶的神色。只是如今她已是下定了决心,哪怕那只手明明握着沉重的兵刃,是夺走了多少人的性命时候依旧稳如泰山,可如今竟微微是发着抖,她多么希望自己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些。为什么?再一次,她想要出声询问对方。明明二人虽是指腹为婚,这件事天下皆知,可这其中他们自幼也只是认识,并非是别个人家青梅竹马,若说青梅竹马,恐怕还不如她与宁阳和萧绰,为什么他会从一开始,对她面上冷淡,实则却总被一撩拨便乱了心弦。这些年明明他有那么多次机会可以退婚了去,她也从未给过他什么好脸色,却在如今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提,明明知道她有可能只是想要那些聘礼来缓解顾家的财政,他也雷厉风行的便向陛下请了命,将婚事提上了日程。为什么?被他牵着的每一步,她都在问为什么,明明只是握了这么一会儿,他的掌心却潮湿了起来,显然不是因为今日的温度,可萦绕在她心中的那股子暖却直到她坐入了轿子之中后,依旧没有散去。手中不由自主的绞着宁阳所赠的那红色的帕子,听着外边那嘈杂的声音,齐穆舒的确是做的令父亲就算嘴上在如何说,终究还是满意了,如今怕是全京内都能听见这顾家嫁女,王府娶亲的轰动之处,虽是因太子这些时日刚移居东宫便身体不适,没能去宫中请安,再由宫门而出,气派程度却丝毫不减。外边儿奏着的乐,敲着的锣鼓,无处不在的充斥着喜气,乃至是她身边的花轿,喜帕,身上的喜服,头上那支凤凰金钗,可终究,这种喜气都无法渗透她。“星辰。”
她张开双唇,轻声说道,这声音在如今这番嘈杂之中几近无声,可她知道,星辰能听见,不,不如说,他能感知的到。可自上一次的沟通不快之后,星辰便不怎么再出声了,她是又唤了几声,依然得不到他的回应。“唉。”
顾青岚也不知真假的叹了口气道:“如今又没别人,你也不出来。”
“从相府到他岑王府虽是不远,可这迎亲想来是要绕上京城一阵,方才有排场,还不知得多久。”
她说着,转了下自己的镯子,“你也不出来,陪我解解闷。”
星辰还是不做声,她瘪了瘪嘴,“星辰。”
声音也带了些可怜,“你还在生我的气?”
“你想一想呀。”
“我自幼便带着这镯子,而你从一开始就在这镯子里,等同于你是看着我长大的。”
她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甚至还不忘是带着些惆怅的腔调,“如今我都要出嫁了,你却是理都不理我。”
“明明如今我离了爹娘和家人……”她说着说着,甚至开始哽咽了起来,“我……我能依靠的只有你……”视线逐渐是被氤氲起的雾气模糊了起来,直到她开始轻轻抽搭起来,星辰终于是按捺不住,“你……你别哭了。”
“我……”他柔下了声音也不知原本是打算说些什么,可如今现身的他只见顾青岚一把是掀下自己的盖头,全然不管什么的规矩,那盖头下的她刚才分明还是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如今看见了他若隐若现的身影却露出了有些兴奋开心的神情道:“你出来啦。”
“你……!”
星辰见她这副模样,是一时语塞,马上便一脸不悦的鼓起双颊,“你骗我。”
顾青岚赶忙摇头道:“没有,我是真的有点伤心。”
“你看,我如果不这么做,怎么让你听我说话呢。”
星辰颇有些嘲讽的是抱起双臂看着她道:“那你可真有办法。”
“你这么说我。”
她委屈的瘪了瘪嘴,“上次的事情,是我错了。”
如今她已是不像上次同星辰争辩时候那般振振有词,主动是道了歉。“当时是情急之下,总之。”
她说着甚至想挺直起身来,然而她可不像星辰般没有实体,花轿的颠簸使得她差点没一个歪斜下去,星辰想搀扶,却依旧因没有实体,只得收回手去,“你小心些。”
他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