訾羽有些心疼的伸出手,将她揽入了怀中,拍了拍她的背安抚她道:“你不用想那么多。”
“王上打算遣金玉公主前去临朝和亲,以平息怒火,届时……”只是他话还未说完,只听星辰是小声念了句:“金玉公主……”他看上去似是认识这位公主,表情有些难过。谁知离月是立刻便感知到了她的存在,“出来吧。”
一时间,她的模样令顾青岚不由想起了当时回到过去时,齐穆舒也曾是在窗外被她发现,那时候她也是这幅模样,不过不同的是,对星辰,她有些生气。“娘没教过你,不可以偷听别人说话。”
訾羽是打圆场道:“月儿,听到也就听到了,也不是别人。”
谁知离月是立刻将头转向他,“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看上去虽是有些生气,但面对訾羽时她更多的还是嗔怪。“也对,还有你察觉不到的。”
见他们两个说着,星辰忍不住道:“真的要把金玉公主送到那个……”他好像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似得,“临朝。”
“娘亲,临朝是哪儿呀?”
他如今眨巴着眼睛,看着天真非常。“临朝是很远很远的地方。”
訾羽解释道,“你长大以后,我们带你去。”
“真的吗?”
星辰高兴的点着头,伸出手来要抱抱,“你们说话算话。”
訾羽自如的将他抱起,手里揽着离月,星辰挥着小手,“我要去临朝咯!”
是嘻嘻哈哈的说道。他好像并不清楚临朝是哪里,也不清楚这其中的意思,只是有着孩童对于新事物新地方的兴奋。这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景象突然间是定格住了,想来应当也是星辰的意志,他一定也希望,就一直停留在这一刻。可这已经是永远只能留存在他记忆中的东西了,即使他将这些定格住,也早已于事无补。顾青岚只是轻声道:“星辰……”“吉儿塔塔。”
她使用了星辰的另一个名字,话音一落,即使星辰没有给与她任何回答,可记忆却突然一转。这一次好像流转的非常快速,顾青岚仿佛自己在某个地方跌跌撞撞,颠簸非常,直到再度停下,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她正想张口询问现如今究竟发生了什么,睁开眼睛,却只听见了离月的声音,也看见了她的脸,她没有掌灯,只是在漆黑之中突然步入了进来,伸出手来。这一次顾青岚好像不再是旁观者,如今的她,就在星辰的身体里,看着他所看着的东西,看着离月的脸。“吉儿塔塔……”离月在黑暗中的声音听上去好像在颤抖。星辰尚且还在睡梦中,是好一阵摇晃才揉着惺忪的睡眼:“怎么了?”
“母亲?”
可黑暗中,顾青岚却感受到有水滴滴落在脸上。“母亲?”
想来星辰是觉着奇怪,他伸出手抹了一把自己的小脸,“你哭了?”
“怎么了?”
他摸了摸离月的面颊,果然十分湿润,“谁欺负你了?”
他问。离月不回答,能看的出她的样子看上去十分狼狈,发丝凌乱,只是不住的摇头,然后一把抱起星辰便向外跑去。“怎么了,娘,到底怎么了?”
星辰在她的怀中,如今星辰的感受便是顾青岚的感受,星辰虽然衣着单薄但窝在离月的怀中,倒是并不觉着冷,只是时不时会被黑暗的树林中那些枝丫剐蹭到,即使有些疼痛,他也不敢叫喊出来。想来他是没见过他母亲这般模样的。一路上他已是问了无数次,可无论怎么问,离月都没有给他任何回答,只是紧紧抱着他,一直在朝着不知何处奔跑,或者说,奔逃。星辰抬起头,看着夜空中唯一的光亮,远处金戈王庭的火光突然不说话了,过了一阵,突然开口:“爹爹呢?”
离月的手抱的他更紧了,直到来到了一座小屋面前,方才停下。她将想星辰放下,点燃了小屋之中的光亮,如今顾青岚看清了,此地简直和那时候她在京郊看见的那座荒屋,无论是外边还是里边儿都几乎如出一辙,要说也只有些细微的不同之处,还有这里物件的摆放。离月打开了其中的一间似是柜子一般的地方,并将星辰是塞了进去,星辰明显还想问些什么,可离月只是像以往那样轻轻点了下他的鼻尖。“嘘。”
“待会儿你在这里睡一会儿。”
“醒来就好了。”
纵使离月已是极力想要表现出镇定,想要安慰星辰没事,可她浑身的颤抖已经暴露了她。不要说顾青岚,即使是现在孩童时候的星辰,想必也能看出其中蹊跷。“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出来。”
“听到了吗?”
离月嘱咐道。星辰摇了摇头,“会发生什么?”
离月见他没有答应,甚至是表现的有些生气,“你若是出来了,一辈子都别想再见到我们了。”
“答应我。”
“跟我保证。”
面对母亲这般严肃的样子,星辰也有些害怕了,如今也只能是答应了她母亲的请求,之后离月便立刻关上了柜子的门,并且好像对着柜子念了些什么,好在这个柜子的边角并不算很严实,有一些缝隙,这使得即使被关了进来,此处也不算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星辰好奇的从缝隙中窥探出去,只看见离月摆放好了蜡烛,并掏出短刀,她是背对着这里的,所以并不能看见她究竟具体做了些什么,不过从她臂膀中流下的血液已经说明了一切。只见她蘸取着自己的血液,在地面上画着些什么,每隔一段距离,便在上面放下了些什么。在此地并不能看清地上的究竟是什么,但她一直在动作,从未停下过,没过一会儿,她的血便在地上画出了好似阵法般的东西。在一切都准备好之际,她最终是来到了星辰所在的柜子前面,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吉儿塔塔。”
“无论发生什么……”“记住我和你父亲,是爱你的。”
“母亲到底是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母亲这般模样,星辰也觉着惊慌了起来,他甚至都快要哭了出来,焦急的说着。“嘘,嘘。”
离月小声的制止了他,“别出声,别害怕。”
这般嘱咐完之后,便再没有过来。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星辰只能透过那一点缝隙窥探着外面,离月背对着他坐在了门口不远处,她的阵中央,从头到尾未出一语,也未动一下,似乎是在凝神定气的等待着什么。直到他在柜子中小脑袋一点一点,似是快要睡着了,就在这时。突然传来的声音打破了黑夜的宁静,听上去并非是一人,而是一群人。星辰立刻定睛看去,正是一群黑袍之人向着这里走来,他们的步履并不急促,相反好像知道他们要找的人就在屋内,为首者缓缓踱步,来到离月面前。“离月殿下。”
他好像行了个羌族的礼仪,看上去十分恭敬。但离月却没有动作,也没有给与他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