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正式出现在公众的面前——当然，这也是被骗出来的，而作俑者，显然不会有别人。知道戏志才底细和身份的，除了荀彧，就是那个离开多年，如今又回来的许攸了。看样子，许攸刚回来，就有人找过他了，而且是先自己找过他，这其中，黄牧充当了什么角色？算了，想不明白。曹操让人去熬药了，自己给戏志才倒了一杯茶，端上后关切问道：“身体没事吧？”
戏志才咳嗽了几声：“还好，都习惯了，主公，我听说，刚刚你让许褚带着陈风去徐州了？”
曹操点头，“早该去了，不过，你觉得其中会有什么问题吗？”
戏志才用手帕擦了擦嘴角，脸色苍白，嘴唇紧紧抿着，摇摇头道：“问题谈不上，只不过民动如烟，风向变得有些奇怪，不知道主公可有跟许褚深谈过？”
曹操奇怪道：“许褚？他这个人武艺是不错，也憨厚，但是并无多少谋略智谋，眼下接替典韦当我的宿卫，也不曾有多少谈话。”
“这就是主公缺失的地方了，主公要引以为戒，许褚，是从淮地来的，那里的风土人情，与徐州十分接近，”戏志才说，“我就听说，最近徐州以及周边的地区中百姓，都对徐州的改制，非常推崇。”
提到这个改制，曹操的眉头就紧锁起来。戏志才也意识到自己可能提到让他不悦的话了，“主公，可是志才说的话逆鳞？”
曹操深吸一口气，“志才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商鞅的故事，我也曾听说过，可是他的下场，你也知道，我不想成为商鞅，也不想当王莽，否则要是连子孙都被祸及的话，那未免得不偿失。”
戏志才知道，试探结束了。根本无法沟通，曹操连第一层的封建体制内改革，都无法接受，更别提徐州的那种改革。看样子，只能采用润物细无声的方法了。当然，这毕竟也只是戏志才的看法，他是个古代知识分子，能想到这里已经属于不易，在刘畅看来的话，只有发起暴动，夺取政权与军权，才能赢得胜利。曹操看着心事重重的他，忽然觉得有些陌生。忽然提起徐州的改制，曹操就想起前段时间，探报传来的消息中，提到一个让人无法忽略的人，和那个组织。说起来，陈风和黄牧，也是在那之后突然出现的呢。下人敲门，“将军，药煎好了。”
得到许可后，下人将药端进来，送到两人面前，放好了汤匙。曹操舀了一勺汤药，亲自喂给他喝：“志才，你怎么看刘畅这个人？”
戏志才愣了一下，没想到曹操忽然会提到这个人，不过，也的确，许褚他们的老家，这个人名声的确很响亮。另外一个更响亮的，应该是“天然居”这个组织了。他抿了一口汤药，“很神秘，我没有见过他，但是能感觉到是个有着崇高理想的人，而且他甘愿躲在背后成为陶言的背衬，说明他只想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至于最后那个成就的人是谁，他无所谓。”
“也就是说，”曹操用汤匙在他的唇角挂了一下汤汁，“他不想当天子？”
“是的。”
曹操点点头，似乎是了解了，可是下一秒，很快话锋急转：“那黄牧呢？”
戏志才心头“咯噔”了一下，“怎么说？”
曹操摩挲着下巴，将自己之前的计策说了出来，“你觉得，我让黄牧去对付刘畅，是否可行？”
戏志才一愣，这不得不说，是个绝佳的考量，但是未免太过于大胆了些，不那么稳妥。“我还是那句话，黄牧我接触过，心里还算有点底，可是刘畅只有主公你和其他诸侯等人接触过，你们认识他，我不认识，所以无法给出判断，”戏志才推脱道，“但是如果这段日子徐州的种种作战和政策，真如民间所说，都是出自此人的手笔，那他的才能，应该不亚于黄牧，甚至还要在他之上。”
黄牧毕竟是刚刚立下长安之功的人，虽然大多数人看到的立功之人是裴茂，可是曹操这个幕后老板，是不可能不清楚真正推动项目的人是谁的。略微使用一下手段，就能收复长安那么大的一片地域，让段煨臣服，这样的人，如果说刘畅还在此人之上，那未免太过于让人难以想象，接近于妖了。想到这里，曹操有些不安地问戏志才：“我记得你之前说过，黄牧之才，还要在你之上？”
戏志才这时候也明白过来曹操的担忧，有些忍俊不禁，嘴角微微扬起道：“那是客套一下。”
曹操愣了一下，这才明白戏志才是在宽慰自己，旋即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这主臣二人的笑声穿透力很强，感染力也很强，让外面的下人和近卫军都听见了，当然，许攸也听见了，毕竟他在另外一边的客房等候呢。其实那些士大夫的耳目眼线也听到了，都回去以后禀告了他们。君臣和睦，可是，并不是跟他们所有人都和睦。“来人，”曹操下令，“出去告诉他们，我的确被狗咬了，只不过伤的不严重，被救过来了，今日所打死之犬类，全部赏给百姓家烹饪食用！”
“是！”
许攸惊恐地看着外面刚刚才喧嚣鼎沸起来的杀狗大队，现在已经偃旗息鼓了。该死，如此的话，恐怕计划就要落汤了……于是，他从等候的客房跑出去，但是刚出门，就被卫兵拦下来了。他满脸堆笑说：“我是你们曹将军的贵客，这里太闷了，我要出去走走。”
“外面不安全，最近有疯狗作祟，”那卫兵丝毫不给面子，“先生，您还是在这里呆着吧，刚刚忘了告诉你，将军传来消息了，今日先生休息，明日再和先生商量大事。”
说着，将手中的刀拔出一半，吓得许攸只得后退几步，回到房间。该死，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就呆在中军营帐，这几天的溜达和打点全部都白费了。他算是被彻底软禁在曹操的府上了，哪里都去不了。但是……曹操，你以为困住我，外面就没有人动手脚了吗？次日，曹操正在和群臣吃饭的时候，有快马探报，急匆匆地从徐州方向赶来。据说是有重要的大事，曹操不甚在意，让传令兵当着众人的面但念无妨。“主公，”那传令兵吞了口唾沫，“许褚将军，在徐州与吕布大战起来了！”
刘畅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