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上午梨花宣布完课堂纪律后,给每人发了一张卷子摸底秀女水平,自己在前头往下一坐,写写画画准备着什么。 她给每个人出的题都是不一样的,涵盖丰富,涉及加减乘除几何等等,都不难。 秀女们刚开始还雄心勃勃,当成玩乐,等拿到手里一看,傻眼了,发现有许多都看不懂,要下手更是毫无思路。 众人绞尽脑汁,拿起笔放下,放下又拿起笔,半晌过去还是一片空白。 这时梨花抽空看了一眼,发话了:“且先做容易的,难的可先跳过,留后头写。”
于是秀女沉下心来做卷子,却从卷子开头一路看下去,跳过,跳过,再跳过,跳到最后,发现会做就没几道。 秀女雄性壮志一下子没了,如火燎过的眉毛,都焦黄了,如坐针毡。 梨花偶尔抬头问一回,若有做完的可先交卷,都没人吭声。 又过了好半晌,梨花感觉不对劲了,她出的题量不大,普通人最多两刻钟也能做完。 但半个时辰过去了,秀女们纹风不动,跟坐佛似的,都捏着笔盯着卷子,不知在想什么。 如果秀女们知道梨花的想法,估计得哭,实在太高估她们了,在梨花看来闭着眼睛就能做的题,即便放在现代,就算小学生也能做不少,但对这时代的秀女来说真的很难。 她们自小被没培养过算学的解题思路,有些题看着朦朦胧胧的,似乎能摸到门道,但不知怎么用简便法子解出,只能用最蠢笨的法子,想着想着自己就乱了。 梨花感觉再待下去只浪费时间,于是拿了一支笔,当即起身抬步往下走,准备直接给每个人打分。 她走到第一个秀女前将卷子拿起看了看,眉头皱起:“空了这么多?十分!”
拿笔在卷子上直接写上成绩。 那秀女羞愧不已,乍然听到“十分”有些懵,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梨花见状,补了一句:“劣等之下,满分一百。”
那秀女一下子想要晕倒,劣等还要加个之下,那得多差! 其余秀女一片哗然,心有戚戚,赶紧抓紧时间下手写,她们可不想那么丢人,可发现真的不会啊,时间越紧迫,越紧张,脑子就越像浆糊! 接下来,梨花一个个看去,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到最后已经面无表情,冷冰冰报出一个分数,拿笔咔咔往下一写,下一个。 随着一个个“劣等”“劣等”从她口中吐出,如一把冰冷的尖刀,杀得秀女丢盔弃甲,羞愧得无地自容。 她们从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差劲。 殿中一片愁云惨淡,没人有心情去嘲笑别人,因为自己也是劣等。 还没轮到的秀女都紧张地等着梨花判自己的死期。 有机灵的秀女,抓起笔不管三七二十一胡写一通,务必求好看点。 终于轮到这名机灵秀女时,她十分紧张,又夹着期待,她感觉自己做的还不错,因为卷子她咬着牙都写满了。 果然不出所料,梨花对她评价不一样:“不错,很认真,可惜白费劲,十六分,劣等之下。”
那秀女刚扬起的笑一下凝固在脸上。 轮到苏思茹时,梨花拿起看了看,直接写了个分数,没有说话就放下了,苏思茹如释重负地瘫在桌子上,感觉死过一回一样。 梨花所过之处,横扫一片,满目疮痍。 秀女们这些才十几岁的鲜活少女,都脸色苍白、精神颓丧,像失水过多的小白菜,彻底蔫儿巴了。 等到后面的孙绣云时,梨花诧异看了她一眼:“四分?”
刺绣这么好,算术这么菜,偏科偏得这么厉害? 梨花怕自己错了,又重新看了一遍,确定自己没错,不禁自言自语:“胡蒙也不至于这么少吧?”
还真是愣啊,选择题大片空白。 孙绣云脸上躁得慌,拿袖子掩面欲哭。 和孙绣云交好的秀女姓朱,此刻立即仗义执言:“武梨,你给绣云这个题太难了,哪像你给别人的题那么简单啊……” 说话时,眼神有意无意瞥向苏思茹,意思是梨花徇私了,给了苏思茹简单的题。 她做出这个判断,是因为苏思茹和另一个秀女,是堂上唯二梨花没有念出分数的秀女。 结合上课前苏思茹为梨花占座欺负她们两个,梨花后面又亲自给苏思茹拿卷子,她更确信两人关系不简单,定是加以照顾了。 见机会来临,朱秀女于立即点出,伺机出先前的恶气。 其他秀女纷纷竖起耳朵,她们其实也有这种猜测,只是不说出来而已。 梨花一下子明白了潜台词,目光凝在朱秀女身上,这是真的为孙绣云仗义执言? 真为孙绣云好,就不该这么说。 明着为孙绣云出头,实则冲着她来,真当她是软柿子了! 梨花笑了笑,不管朱秀女私心还是什么,转头问苏思茹:“小苏,你说你得了几分?”
苏思茹犹犹豫豫地站起来,支支吾吾,扭扭捏捏不愿意说。 那秀女更加认定里面有问题。 梨花笑看苏思茹:“小苏?”
苏思茹打了个冷颤,干脆破罐破摔:“零分,劣等都不算!”
朱秀女愕然不已,没特殊关照? 殿中一片哗然,纷纷交头接耳,刚以为孙绣云已算最低分,没想到竟有零分的! 苏思茹垂着脑袋坐下,脸上火辣辣的,觉得武梨大佬对她太好也不行,太高估她了。 别人有选择题,她都是那叫什么简答题的,难出天际来了,她一道题都没写出来…… 原本还窃喜武梨大佬给她面子,没当场报分,谁知…… 想到这里,苏思茹回头狠狠瞪了一眼朱秀女和孙绣云,这梁子结下了! 朱秀女没料到是这种情况,心头发慌,声音弱了下来:“便是如此,武梨你也——” 话未说完,梨花冷冷打断:“课堂之上,唤我武先生,念你初犯,下不为例!你方才要说什么,大声些。”
朱秀女只得咬着牙高声说:“武先生,你方才说胡蒙都比答的好,也太伤人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