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暴雨倾盆,人迹寥寥。沐青山上的缘安寺因暴雨连连,无香客临门,看着这雨帘下安静的万物,一众僧侣只得在大堂参悟佛道。被雨帘遮住的山峰处,好似有两个身着蓑衣的身影,因雨势,看到不真切。“小……公子,您等……等等我啊!您……小心点,这路……不好走……啊!”
只见前面那位公子走的很快,后面那个书童打扮的人,一边担心自家公子,一边追赶着,就怕会有意外。甚是不易,两人相隔较少,而此时,暴雨竟是小了,阳光像是忍耐不住的破云而从。看着被雨水冲洗后的山峰,被阳光一照闪闪发亮,走前面的公子像是被这美景迷住而停下脚步。“这……仿佛身处仙境啊!”
这如黄莺出谷般的声音暴露出这是位女子的事实。“真希望我可以一个人住在这里,会有多么……多么幸福……”看着华美的景色,那声音如莺语般的男装女子,不仅脱口而出以后的想法。“小……公子,您怎么可能一个人呢,我们府里有好的人,而且您以后还……还会有好姻缘的。”
终于赶上自己小姐的奚儿,还没缓过来力气,就被那句话给吓到,赶紧就安慰着自己小姐。“嗯,奚儿说的对,天都放晴了,我们赶紧赶路吧!”
看着天气放晴的男装女子,从蓑衣里伸出一双芊芊玉手,待她摘下斗笠时,肤若凝脂,面如白玉,一双灵气通透的眸子透出丝丝笑意,却染点悲伤。“人生在世,凡事要用心,方可见果。”
男装女子看着奚儿一脸认真的说。“小……公子您看,我们在这么差的天气里,走这崎岖的山路,前来求签,这还不叫用心么?”
奚儿听自家小姐认真的话后,便忍不住说着现状。“嗯,奚儿说的是。”
这主仆两人就你一言我一语甚是欢快的向缘安寺走去。“哎,空圆你快看,那好像……好像有香客上门了。”
一僧侣看见有两个身影,吃惊的给旁边名叫空圆的僧侣说到。“各司其职,不可喧哗。”
沐尘大师听见大堂传来声响,便出言告诫。主仆二人,在这众僧侣的注视下拜过佛祖后,便直接走到沐尘大师面前,双手合十,鞠了一躬说到“大师,我能否在此求得一签”。沐尘大师微微点头,从旁边桌子上拿出一副签筒,口里说着:“阿弥陀佛,施主请”。男装女子接过签筒,手却抖了一下,看了一眼沐尘大师,便猛的抽了一支签条出来。“有劳大师给解读一下吧!”
男装女子眼眸盯着签条,眼里的紧张溢于言表,手有点微抖,却仍把手中的签条递于沐尘大师。“为何事而来,施主?”
沐尘大师一脸淡定的看着那男装女子,伸手接过签条,却没有打开来看。“这……这个……”男装女子有些不好意思,显得很是拘谨。“施主但说无妨。”
“我是想求姻……婚姻。”
男装女子特非头压的很低,话语有些断断续续。沐尘大师把男装女子的不安和期待看在眼里,手却从容的打开签文。“非独内德茂也,盖亦以外感之助焉,全力赴之。”
沐尘大师声音坚定的念着手中的签文。“这是中上签,恭喜施主。”
男装女子从刚开始的紧张变成失望,奚儿看着自己小姐失望的表情,忍不住问:“大师,可以解签吗?我听不太懂。”
“奚儿,切勿多嘴!”
男装女子怕奚儿冲撞了沐尘大师,便出言阻止。沐尘大师没有理会奚儿说的话,转身照着签条从柜格中拿出一张纸,“更洒遍客舍青青,千缕柳色新。愿尘皆景木茵茵,移行应换位。”
语气平淡无奇,言毕,就转身向着佛祖道“阿弥陀佛!”
“这……告辞!”
男装女子见此情况只得拱手告辞。“小……小姐,您等等我。”
奚儿看着自己小姐有些失落,走的急忙也没叫公子,就赶紧跟上,也没敢像来时那样调笑,周围一片寂静。“小姐,我们上来的时候走的是哪条路啊,现在怎么会走到这断崖?”
看着天气要变的样子,而且周围环境满是陌生,便语气有些急忙的问着自家小姐。“奚儿,切勿着急。”
眼前陌生的景色,男装女子也有点怕了,便伸手拉在奚儿,往回走了一段,只见面前是个三岔路口。“小姐,我……我们来……来的时候没有见这么多岔路啊,现在……现在这……这要怎么走?”
奚儿看着眼前陌生的路口和应景般蒙蒙细雨,有些怕了,说话都有点颤抖。“奚儿,不要怕,我们用衣角做标记,我们先走这个路口。”
男装女子也有些怕,但她看着快要哭出来的奚儿为了安抚她,便假装很是淡定,撕下一节衣角,绑在路口树枝上。走了约半盏香,两天算是饥寒交迫,蓑衣也变得格外沉重,天色也渐暗了。“……小姐,我……我们还……能回去吗?”
奚儿有些受不住了,在风雨里走这山路,还不知道方向,吓的说话都带有哭腔了。男装女子也不知怎么应答,自己是偷跑出来的,晚饭前回不去,她要怎么解释。“哎呦!”
奚儿吓的有点六神无主,没仔细看路,险些扭了脚。男装女子扭头看奚儿时,恰巧看到树后有一座木亭,里面有抹一白衣。“奚儿,你看……有……有人!”
主仆二人喜出望外,飞跑着去往那个亭子。白衣男子,见两个身着蓑衣的人,飞快的跑来,急忙转身往边上走去。“兄台,兄台,且慢!”
男装女子见那白衣男子转身以为他要离去,便赶紧喊住他。这白衣男子,一回头,干净的面庞,清透的眸子,似花瓣般的双唇,使主仆二人有些看呆了。“小……公子,在这荒野之地,这人会不会是迷惑人的妖精?”
奚儿见在这深山野林里出现的这人,长相俊美,更是显的如此诡异,又怎会不让人多想。“奚儿,不得无礼!兄台,请见谅!是我们莽撞了。”
男装女子虽也觉得有些诡异,却也不想诬蔑别人。“我与书童在此不慎迷路,请问兄台可知下山之路?”
男装女子看着白衣男子没有因奚儿无理的话而生气,便出口询问,因为现在一心只想下山,也没做多想。白衣男子嘴角露出戏弄的笑意看着男装女子一脸焦急的说:“那里,就是山下,”他手指的正是刚才断崖方向。“向东走,就是海月山庄。”
说完便转身离去了。“昕月,昕月,快开门!”
刚从山上下来的男装女子,正打算换下湿透男装,就听见有人喊她,主仆二人手忙脚乱的。“马上……马上来,姐姐等一下……”正在穿外衫的时候门就被推开了。“昕……”“姐姐,不要说话。”
那女子一进门还没来得急说话便被捂住了嘴巴。来人正是昕月的大姐,为人直爽坦诚,长得也是淡雅脱俗,名唤昕爽,也真是人如其名了。“我原以为你不知晓此事,没想到……你竟早有准备!昕爽看着正在换外衫的昕月一脸坏坏的调笑。”
“呃……什么事?”
听月有点庆幸没被发现偷跑出去的事,却也对姐姐的话一脸迷茫。“大小姐说的是什么事?”
“这……你二人真不知晓?”
看着她们主仆二人的态度,昕爽自己也有点蒙了。这临山而立的海月山庄,其实是属于升平府为了结交官僚同盟而存在的,也接待一些达官贵人和江湖人士。而这海月山庄的主人也就是千昕月的父亲,升平府的知府大人千雄严。而近期,千昕爽接到父亲大人的传话说,有几位从京城来的达官贵人,听说其中有一位还是昌安王的世子,就因为这,海月山庄要大肆铺张,准备了好多娱兴节目,办一场盛大奢侈的晚宴。让千昕爽二人在晚宴后,穿着华丽的衣服,招待客人,听姐姐说过此事后的昕月心生不愿,却也没法说些什么,只得笑着应承。“嗯,昕月知晓了,有劳姐姐了。”
“奚儿,给我找身素色衣服。”
昕月不想过于张扬,便没打算刻意去打扮。“小姐,这大小姐的意思……”奚儿见大小姐过来说这个事,还是觉得是为了给自家小姐警告的。“奚儿,这大姐……也算是不错了。”
昕月想起自己的母亲,轻步走向梳妆台,想念着自己的母亲。“小姐,我给您梳个飞天鬓吧!”
奚儿看着脸色有些悲痛的小姐,知道她又想起原夫人了。“不了,给我梳个双垂鬓就可以了。”
昕月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千雄严的原配夫人,只因身体孱弱,在昕月幼时就病逝了。而千昕爽的母亲,就被抬成夫人了,因为父亲忙于朝廷之事,这家里大大小小之事皆是千昕爽的母亲赵氏处理,丫鬟仆人也是个墙头草,因此她活的很是小心翼翼。“小姐,你看,这样可以吗?”
看着铜镜中,一双眼眸略带悲伤,樱桃小口不点而赤,即使很普通的发式,也被那细致的浅绿色的垂丝步摇衬得格外美丽。“嗯,就这样吧!省得被父亲责骂。”
想起昨天不小心听到的父亲想把我嫁给一个三品太常寺卿,昕月虽不了解朝廷大事,却也知道这位三品太常寺卿有好几房姨太太了。原以为父亲是因为公事繁忙才没关心过我,谁知为一个父亲竟然会这么等待自己的孩子。“小姐,我在给您上点妆吧!”
看着若有所思的小姐,脸上几乎没有上妆。“不用,我们赶紧去吧!”
奚儿看着自己小姐,不争不抢的态度,也没再说什么,便跟着自家小姐后面。刚走出闺房的主仆二人,就见赵氏的贴身丫鬟小蓉来通告此事,昕月又觉得怕自己过于张扬,遮了千昕爽的光彩,便偷偷伸手把头上的垂丝步摇摘了下来,没让奚儿看到。“小姐,你看,你看大小姐,妆容服饰皆是亮色,很是夺目!”
只见千昕爽被一众丫鬟前呼后拥的向宴会的地方走去。昕月看着,因妆容服饰而变得光彩照人的千昕爽时,心里猛的一惊。又想起千雄严的谋划,心里更是气的有些发抖。“小姐,您也很端庄大气的,不比那大小姐差,你别气坏了自己。”
奚儿看着自家小姐脸色阴沉,就知道小姐应是生气了,便出言劝慰。“嗯,走吧!以免惹到父亲。”
昕月满心悲伤,却也无奈,宴会的地点是这海月山庄的后花园,路过花园时,昕月看见池水中那睡莲开的甚是美丽。“奚儿,替我摘一朵那半开的莲花来。”
“给您,小姐,您要这莲花何用?”
奚儿听昕月的吩咐,摘了一朵莲花。昕月接过奚儿递来的莲花,便伸手戴在了双垂鬓上,奚儿看着这花比那垂丝步摇还好看些,也就没说什么。看着宴会上人来人往的样子,升平府的千雄严很是开心,和周围的达官贵人开始阿谀奉承开来。“千大人,好久不见啊!”
来人一身上好的锦绣布料,气质翩翩。千雄严见此人便要行礼,便被那人扶了起来,满脸谄媚的微笑,伸手拉起身边的千昕爽,就向那人介绍开来。“这是小女,昕爽,世子一路劳累了,让小女陪你走走可好?”
千昕爽偷偷看了一眼昌阳世子,见他气质出众,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二小姐到”千雄严的话刚落,就听守门仆人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