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月坐上回照香阁的软轿时,差点都睡着了,这次进宫她只感觉到了,皇宫之中的冷漠与复杂。刚一入照香阁的大门,就见奚儿在门口等候着,昕月心中一暖,转眼却看见有些女官围在一起对着奚儿指指点点,见昕月回来便有低头窃窃私语起来,昕月没有理会她们,领着奚儿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小姐,你看那些人,说你攀附皇家,还故意刁难我和小雅。”
这小雅是昕月来这照香阁后分配给昕月的丫鬟。“那小雅有没有抱怨?”
昕月知道奚儿对自己很忠心,可与小雅那丫头相处不久,不知道她是怎么个心思。“小雅都快被她们捉弄哭了,我也被气的不轻,哼,都是些见不得别人好多势利眼。”
“这也是人之常情,你们不用理会,把这与小雅分了吧!我们风风光光的让她们羡慕去。”
昕月把从宫里带回来的物件递与奚儿,也算是安慰她们因她受的刁难。“我们越是光彩照人,时间久了,她们就会来附庸我们的,你去与小雅好好说说。”
昕月见识了皇宫后院的尔虞我诈,照香阁这些就都没什么大不了。昕月终于过了数日清闲的生活,却被顾竹生的到访惊起一道光波,看着沐光而来的顾竹生,昕月心跳加速的看着他,又突然想起,这照香阁可不是男子能随意进出的。“顾……大……人,来此……所为何事?”
昕月一脸讶异的表情看着顾竹生,却怕被人发现她们之间的情意。顾竹竹生看着故作生疏的昕月一脸温柔的说,“月儿,不用担心,没人看到的。”
“那……顾郎,你……”昕月激动的头脑一片空白,双眼呆滞的看着顾竹生。奚儿见自家小姐的样子,头戴小姐给的发饰,又看眼前的现状,便识趣的退了下去,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此话不假。“怎么?我来月儿不开心?”
顾竹生看着楞在那里的昕月故意调笑她。奚儿一走,昕月便拉着顾竹生进入屋里去了,好些日子没见了,这一见才知自己有多想念他,手紧紧的拉着他的手,不舍得放开。顾竹生看这一脸开心的昕月,便顺势把她拥入怀中。“月儿,我好想你的!”
顾竹生温柔的声音在昕月耳边缓缓响起,她觉得整颗心都像融化了似的。“顾郎……”昕月语气温柔的轻轻呢喃着,缠绵反侧的语气让顾竹生把她抱的更紧了。昕月一脸幸福在顾竹生怀里听他说了今日来的原由,竟然是为了千昕爽与昌阳王世子的婚事,说是要在这京城选一个住所,不然若是去这海月山庄路途遥远会误了吉时,这才有机会光明正大的来这照香阁。“那我也可以见我姐姐了?”
昕月一脸兴奋从顾竹生怀里蹦了出来,“嗯,而且昌阳王世子特许你这几日可随意出入照香阁。”
顾竹生一脸温柔的看着昕月,又接着说,“我今日还有事就先走了。”
昕月一听说他要走心中就充满不舍,就急忙拉起他的手挽留道,“你……你这好不容易才来一次……”“月儿,我也不舍得你,可我也身不由己,而且我也想做完上次未完的事……”顾竹生从刚才的温柔变成邪笑,而且盯着昕月嘴巴看。“你……你赶紧走吧!”
昕月也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了,就是之前去普乐寺她们住一间客栈时,差点就生米煮成熟饭了,一想起来,昕月的脸便被羞得通红,顾竹生见此笑的很是得意,伸手轻轻揉了揉昕月的头,便转身离去了。几日匆匆而过,千家的人也都到了京城,昕月现在坐在去千昕爽居所的马车上,刚一下马车映入眼前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民间院落,昕月心中有些不满,这昌阳王府在这京城是威名赫赫,这即使不是娶正妃,也不应该用这个有些破旧的庭院当做新人出嫁的地方,她也有些担心千昕爽会受委屈。“昕月姐姐,我好想你啊!”
昕月正在看这庭院就见千瑛殊朝昕月飞奔而来,昕月急忙伸手去扶他。“昕月姐姐……”昕月看着趴在自己怀里的弟弟,一脸温柔的说着,“瑛殊,你倒是瘦了些”“昕月姐姐,我有好几个月没见你了,你更加漂亮了!我们赶紧去找大姐吧!”
说完便拉着昕月向屋里走去。“瑛殊,大哥来了没有?”
昕月想起那离家上任的大哥,“嗯嗯,大家都来了。”
瑛殊一脸兴奋的边走边说,千昕爽这是要嫁给别人做妾,本就有些委屈,还好家人还是很关心她的,这才放下心来,看着天真活泼的弟弟,才觉得家人挺温暖的。“父亲,母亲,这是怎么了?”
昕月一进大厅就觉得气氛诡异,看着他们的脸色都不好看,就感觉可能是千昕爽与昌阳王世子的婚事有了变故。“姐姐,你与我说说吧!”
昕月见千雄严二人没有理会自己便转而问千昕爽。“昕月,没什么大事,只是没了这俗礼,直接用一顶花轿抬入昌阳王府,倒也省得折腾我了。”
千昕爽的脸色发灰,眼里透着哀怨,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一丝哭意,想来的心中也是很失落的吧!“为什么?之前不是说该有的嫁娶之礼都是有的吗?这还有几日姐姐就要进昌阳王府了,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大的变故?”
昕月也是真的关心千昕爽的,这才急忙追问缘由。“是那昌阳王府来的侍从,奉命前来告知的!”
千昕爽看了一眼站在角落边的侍从,昕月这才看到那还站了一人。“你拿着这个,我只想知道这昌阳王府近期出了什么事?”
千昕爽还没等昕月反应过来,便从怀中掏出一个翠绿的玉饰,看成色就知道此物也是上等玉器。“这……千小姐,这不太好吧!奴才只是来传个话……”那侍从在昌阳王府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虽然这那是个上等玉器,却也怕说错了话得罪了主子。“这你也拿着,我不会为难你的。”
千昕爽从手手腕上拿掉了戴在上面的白玉镯,昕月见这个镯子是她最喜欢的饰品,之前一直不舍得配戴。看着千昕爽现在的样子,就想起之前自己也是这样为了顾竹生不顾一切,只得叹了口气。“爽儿,你这……”赵氏看着千昕爽拿出两个个珍贵的玉器,心中有些不舍便想制止她,“母亲,我知道孰轻孰重。”
千昕爽一脸认真的看着那侍从。“这……千小姐,今日我只说了该说的话,别的我什么都没说?”
那侍从看着千昕爽递过来的白玉镯子比刚才那个翠绿的玉饰更好,就忍不住接受贿赂要妥协了。“千小姐,世子近日夜间总是梦魇缠身,而且世子妃也是噩梦连连,弄的府里都有些人心惶惶的。昌阳王还请来了有名的神医,却也没有治好这梦魇之症,后来,世子妃的母亲来探望她时,带来的一丫鬟,看到世子妃的状况后,请来了她那遁入空门的父亲。只用了一日,便治好了梦魇之症。”
“这与我的女儿的婚事有何参连?”
赵氏听那侍从说了好些话,却没提到重点便有些按捺不住的问了出来。“母亲,你且听他说下去。”
昕月心中的不安更为强烈了,想听完这件事前因后果,便出言阻止赵氏,却被她狠狠的瞪了一眼。千昕爽就看了一眼赵氏,转而对那侍从笑着道,“你继续说吧!”
那侍从压低了声音说,“那人是给世子和世子妃做了一场法事,这才治好了梦魇之症。只是那人告诉世子说,她们二人皆是被人牵连的,只因世子身边……出现了……不祥之兆,而且……”千昕爽被这个不祥之兆给惊住了,又见那侍从说话吞吞吐吐的,便出言威胁道,“你按原话给我说清楚,不然……相信你今天会过得不太好。”
那侍从脸上有些迟疑,后又一脸谄媚的说,“是,千小姐日后是要进昌阳王府的,我若是说了……”“如若我进府宠爱有加,必让你清闲自在。”
千昕爽知晓这侍从是想从她这里得到以后的保障,便出言让他安心说出真相。“奴才多谢千小姐,他不光治世子和世子妃的梦魇之症,还替世子卜了一卦,说是从京城外来的不详之兆,会拖垮世子的命气,而且还说世子的命气本就有些轻飘,于九月生降的女子命里不合。”
那侍从说完后便默默的低下了头。“那此事是昌阳王妃的意思?”
千昕爽一脸认真的样子,让昕月觉得她现在比之前成熟稳重了。“是……,如果不是世子妃说你是真心喜欢世子,不可能伤害世子,王妃是不会接你进府的。”
“看来还是有人关心我,不至于无人理会。”
昕月看着千昕爽说的话,心里有些发颤,想必她也听出来了,世子妃对她的不怀好意,也没想到看上去温柔贤惠的世子妃,竟也有如此深的心思,看来人不可貌相啊!“你回去复命吧!”
千昕爽脸色沉着打发了那侍从,昕月想去安慰她,却也不知该如何说,就见她转身回房了,而千雄严和赵氏两人面如菜色,皆沉默不语。昕月也就在丫鬟的指引下来到一个简易的闺房,觉得无聊,便在这庭院里四处转了转,突然想起大哥也来,刚才在大厅里并没有看见他,便问了问正在打扫庭院的小厮,知晓了大哥千瑛海住在西院,便转身向西院走去。这一进西院,昕月就见千瑛海对着手中的书本叹气,便满心疑问的问道,“大哥,你随心娶得心爱的女子,为何还愁容满面?”
千瑛海看见昕月来了,便放下了手中的书,听了她的问话,脸上的哀愁更加浓重了,语气无奈的说,“昕月,你还小,有些事那么简单,理想与现实是有差距的。”
还没昕月反应过来,又接着说道,“有些事强求不得……”“大哥,这是……”昕月觉得这一刻好像听懂了些什么,又好像没听懂。昕月吃晚饭都有些心不在焉的,躺在床上也辗转反侧想了许久,想起了之前杨蓉的不幸之事,竟有点不相信人世界存在最美的爱情了……过了两日,昕月正在看一本游记,奚儿跑来说昌阳王府和礼部来送来昌阳王府的手册,昕月一听礼部来人便急忙收拾了一下仪容便向大厅走去。刚临近大厅就听到顾竹生的声音,昕月喜上眉梢的走了进去,就看见被千雄严和千瑛海围着顾竹生,口若悬河的站在那里,昕月心中觉得这个场景很美好,如若日后她能嫁与顾竹生,这就是阖家欢乐的场景啊!昕月呆愣在那里,脑海里禁不住的幻想,一脸痴笑的看着顾竹生,却听得他的一身轻咳,这才回过神来,就见他已处理好今日来此的事件,转身要走的样子,昕月急忙向后门偷偷走去,希望他会来找她。昕月在后门来回踱步,唯恐他没有看到自己给他的暗示,心中正在犹豫时,却听熟悉的声音,“月儿,你切勿伤心,过去了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就这一句话让本就高兴的昕月,瞬间安静了下来。她万万没想到,今日本是她母亲的祭日,就连她的父亲千雄严都忘记了,竟没想到顾竹生会知道,而且还能从自己开心的笑脸上看出自己心里的落寞。“我会陪你在身边的。”
顾竹生看这一脸伤心,却不哭出来的昕月,心里有些怜惜的把她拥入怀中。申时,昕月已经恢复正常了,在没有遇到顾竹生的时候,就连陪伴自己最久的奚儿都没有发现她在这一天的异样。昕月刚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奚儿就说千瑛殊来找自己了,她便与他说了会话,待他走后,昕月便想去看看千昕爽,唤来奚儿与自己一起去她住的东院。一路上昕月都在想要怎么与她说话,怕是一不小心会惹她难过。昕月见千昕爽脸色没有想象中的差,便轻声细语的说了句,“姐姐,切莫苦了自己!”
千昕爽见昕月来了,笑着说,“没有,我最终还是进了昌阳王府,就不怕会出什么变故了。”
昕月听到她说的话后,更加可怜这个她这个姐姐了,她这一入昌阳王府不知道要受多少阴谋诡计。想起她之前见的世子妃,原以为面由心生,可这次的事让昕月明白人心最为难测,便出言提醒她。“姐姐,我之前有幸见过一次世子妃,人不可貌相,在王府可千万要小心些。”
昕月看着一脸沉思的样子,就知道她听进去自己的话了,便有接着说,“虽说这皇家是非多,可若是嫁入平民百姓家不也是要上敬公婆下顾叔侄。而且皇家最重子嗣……”昕月没有彻底说透,想来她这姐姐也是个聪明人,必是知晓她的意思的。“昕月,这次进京受了不少苦吧!你现在陪伴在公主身边,若是能被上王公贵族看上,可要好好抓紧,我虽知你不喜荣华富贵,可也千万别做了贫贱夫妻,免得日后吃苦受罪……”昕月被千昕爽感动的眼眶发红,又想起今日是她母亲的祭日,心里酸胀难忍泪就掉了下来,千昕爽伸手抱住昕月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从小你就比我安静,以后若是受了委屈可千万别自己忍着,你我是姐妹,一定要互相帮助。”
昕月带带着哭腔说,“姐姐,这皇家的人个个都是人精,你这也不好熬啊!”
千昕爽一脸温柔的看着昕月,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语气坚定的说,“姐姐也不个受人欺负的性子,你不用担心。”
婚期如约而至了,可看这冷清场面,昕月看着一脸沉着冷静的千昕爽,今日的她比往常更加美丽大方,身着一身红色嫁衣,更衬得美艳不可方物。赵氏在一旁哭红了眼,心里也替自己的女儿感到悲伤,这王府不是普通人家,俗话说一入宫门深似海,想到这儿哭的更加伤心了。昕月与千瑛海站在一起,看着一脸不舍的千昕爽眼眶也都微微发红了,千瑛殊被千雄严拉着,脸上的表情也很是沉重悲伤。千昕爽戴着红盖头,向千雄严和赵氏行了一个大礼,深深的看了昕月一眼便转身上花轿,昕月看到了她眼里的坚定,就像之前千瑛海一样的眼神。听着身边赵氏的?痛哭声,这个破旧的庭院更显悲凉,昕月心中默默替千昕爽祈祷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