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贾琏再次走进来的,方才一身华美锦裙的平儿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在北窗下,一个坐着的,身穿墨绿色底裙,外罩月白色薄袖衫,束着浅色腰带,丫鬟装的少女。 贾琏一眼看见的时候,都愣了愣。 尽管他已经不甚记得那日平儿的具体装扮,但是贾琏却知道,她当时大概就是如此。 也由此,贾琏知道,这妮子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早存此心,否则如何有此番准备?想来只是今日时机合适,因此才向他提出此般倡议。 “琏二爷来了,你,你来找我们姑娘的么?”
正在纳鞋底的平儿瞧见贾琏,似恍惚了一下,站起身,有些怯怯的行礼问候。 贾琏笑了起来。如此也好,本来他就觉得平时平儿懂事的过分,他这个做主子爷的还碍于凤姐儿不好太过宠爱,因此多有亏欠。她既然喜欢这种情调,自己何意不好好成全她一番呢。 于是,贾琏也收起几分多年来养成的浩然正气,换上他最厌恶的轻佻之色,漫步踱了过去,笑道:“原本是来找你们姑娘的,不过现在嘛,本少爷改主意了。”
“你……你想做什么?休得无礼,我们姑娘去瞧太太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无礼,本少爷如何无礼了?是这样,还是这样……桀桀桀……” “嘤嘤嘤。”
…… 就在贾琏在屋里与自家小妾玩着刺激而愉快的小游戏的时候,京中上层府邸,该收到的,也收到了宗室子弟骂皇帝,被皇帝罚去守太庙之事。 这件事看似不大,甚至皇帝似乎也没太大的反应,只是将那些不肖子弟小惩大诫。 但是因为这件事发生在这个紧要的关头,就很难不让人多加揣测。特别是,当知道那些宗室子弟,是因为不满朝廷将欲颁布的新税法而发牢骚,就更耐人寻味了。 允王府,当三皇子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略加思索,便觉得此事大有操作的空间! 他的谋臣,与他的看法一致,纷纷献计。 “三殿下,此乃天赐给殿下关于太子的把柄,若是我们能够将这件文章做好,于殿下大业大有益处!”
“太子本就与宗室、朝中旧臣走的近,这些人因循守旧,愚顽不堪,深为陛下不喜。此番陛下欲施新政,又为这些人多方阻碍,陛下因此早有迁怒太子之意。 如今又出了这件事,特别是那些被罚去太庙的宗室子弟中,有不少几个,都是常在太子府走动的人,若是我们稍加撒布言论,说他们那些对陛下不敬的言论,始出太子之口,否则那起纨绔子弟,焉敢有胆量诋毁圣躬? 此法只要运用得当,料太子虽有百口而莫能辩也。如此,即便不能让陛下废其太子之位,令陛下对其大失所望,动摇太子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却并不难矣。”
“此外,殿下还当一如既往,支持陛下的新政。据小人判断,陛下若要施行新的税法,肯教天下士人、勋贵、外戚心服,则必以宗室做表率。然宗室众人大多抱残守缺,愚顽不堪,必不肯屈从,则陛下左右为难。 因此小人建议,若是殿下能够说服宗室中人支持新政,哪怕未能靖全功,只要能够让陛下看到殿下的至孝忠诚,再对比懦弱无能的太子,则殿下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日盛,也可为殿下将来的大业再添胜算!”
“最后,眼见太上皇的千秋将近,不知殿下准备的如何?若是殿下能够在太上皇的寿宴中拔得头筹,令太上皇他老人家也属意殿下,则大事可定。此乃重中之重,相比之下,前两议,反小道尔,虽有用,与此相比却如山溪之与浩荡江海,不可同日而语。”
“言之有理。”
“言之有理……” 三皇子看着座下济济一堂的心腹谋士,胸中豪气万丈。 作为以儒雅贤德闻名的皇子,他广结天下有志之士为己所用,单此一点,他那粗鄙无谋的大皇兄,如何与他相比! 不过早生两年,所以就是太子,而他这个人人称颂的贤王却只能对其俯首称臣,一辈子听其驱使? 那不公平,看着吧,那个位置,一定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太子府,太子已是压制不住心中的火气。 “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
太子自然明白,今日这件事,对他有多么不利。 他不像是三皇子,有个深受自家父皇宠爱的母妃,他的母妃早就仙逝了,所以,他想要保住自己太子的位置,只能依靠宗室,依靠朝中那些讲究长幼有序的旧臣。 这些年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也努力做好。但是谁知道,他的父皇,自从登基之后,越发表露出革故鼎新的态度,厌恶那些旧臣,导致他夹在中间,甚是难受。 好多时候,他都觉得他父皇看他的眼神很是不满,他甚至怀疑,他的父皇是不是真的喜欢他这个长子,是不是真心想让他当这个太子! 所以,他对城府极深的三皇子十分戒备、打压。 原先的三皇子还极力伪装,后来也不知道是彻底将其激怒了,还是三皇子自觉羽翼已丰,竟是不再在他这个太子面前,隐藏自己的不臣之心! 他愤怒,但是他却发现眼下的局势,他果真拿这样的三皇子没有太好的办法。 也是呢,连他们的父皇,都才将坐稳皇位不几年,甚至如今多多少少都还要受到重华宫的辖制。因此,就算要争斗,也还轮不到他们两个晚辈。 但是他身为太子,在明,三皇子在暗,处处找他麻烦,令他十分被动。 可以想见,今日这件事一出,他那个三皇弟,定然不会坐视不理,只怕他的麻烦,马上就要来了。 太子这么多年,自然也培植了一些心腹,见主上烦心,一个个也都开始出谋划策。 但是,把柄在外,若非有颠倒乾坤之力,这个时候也就只能等着对方先出手,见招拆招,何来良策? 忽有一人道:“我听说,陛下欲求宗室支持新政而不得,正为此烦恼。太子殿下一向与宗室亲厚,深得诸位王爷信任,若是能够为陛下解此难题,则可令陛下龙颜大悦,眼前逆境立解。”
太子摇头道:“孤何曾没想过。但是宗室那些老家伙,一个个贪婪的很,这些年,孤何曾亏待过他们,但是一到要用他们的时候,总是推搪敷衍者多,尽心诚意者少。 都是些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东西,何况此番牵扯如此的利益,大若要叫他们自愿舍弃,何其难也。”
“其实也不然。宗室之所以坚持反对新政,一则有祖宗之法为凭,二则也是贪心作祟。而太子身为储君,未来的天下之主,若是能够备上厚礼,许以重诺,则未必不能说动一二。”
太子闻言眼神一亮。是呀,他好像并没有必要将所有宗室都劝说动,只要能够说动几家,让宁康帝看到他的孝心,那不就成了? 但随即还是有些犹豫。他都不好意思说出口,这些年他为了应付他那难缠的三皇弟,可是将宗室、勋戚等人给笼络了一遍,这些人,哪个是胃口小的? 导致他堂堂太子,居然也开始为了银钱感觉到为难。 这也是,他插手江南盐政的原因。本来上次盐政之事闹开,三皇子就准备咬下他一块大肉来的,幸好他准备得当,才能全身而退。当然,他自己也付出了不小代价。 至少在盐政上他不得不收敛一些,以防被宁康帝察觉,旧案重提。 如此一来,他的太子府就短了些来源,这也是他需要考虑的地方。 忽想起之前皇后曾向他提起,欲将江南甄家之女,赐给他为侧妃,还明里暗里说什么甄家乃是江南望族,祖上和天家有多大的渊源之类的。 他别的没听进去,就听见甄家奉太上皇之命,署理江南织造局,反应在他脑海里,那就是一个字:有钱。 于是他将此事说来。 “呵呵呵,若真如此,倒确实是殿下的一大助力。太子别看这甄家一不在朝,二不领军,然而这甄家老太太,乃是太祖爷亲封的‘县主’,在宗室以及勋贵之中,都颇有名望,就连在太上皇面前,传言也是说得上话的人,因此那甄家,才能在江南坐镇织造局那么多年。 谁也不知道那甄家有多富贵,但是,凡去过金陵省的人都知道,那甄家,有着江南第一名门之称! 因此若是太子殿下能得其相助,可谓如虎添翼也。”
太子闻言,心下这才重视起来这件事。同时心内暗喜几分,这甄家还罢,他欢喜的是,原本以为这就是皇后闲着无聊给他做个媒,却没想到皇后背后还有这般深意。是否可以说,皇后心中,是看好支持他的呢? …… 太子和三皇子的龃龉贾琏并不关心,只要这两位不来找他的麻烦,他一点也不想惹他们任何一个人。 皇帝还年盛,抱紧他的大腿不要东想西想才是升官发财活命之道。 因此,贾琏回府之后就完全将宫里的事情抛在脑后,安心搂着自家美妾温存。 看她秀美洁净的脸上,泪痕未干,抬起的手腕间,也可见淤青,贾琏不由既心疼又好笑:“你也是实心眼子,疼了也不知道叫。”
平儿仰头看了贾琏一眼,摇头道:“爷不用担心我,奴不疼呢,奴,很开心……” 贾琏无语望……床帐。 这个平儿,放在后世真是个做演员的好料子。说要与他玩情景重现,便当真投入的进去,从始至终都表现的那么真。 除了害怕引来人关注,没有大声喊叫之外,之前竟是让他当真体会到了一把花花大少强逼良家婢女的滋味。 这也就是,连他都被带进去,不自禁的用了些力道。也怪平儿,假意挣扎扭打一下做做样子就是了嘛,偏偏她玩的和真的一样,否则以他的掌控力,不至于伤了自家乖乖侍妾才对。 平儿自然看得出来贾琏的自责,她笑了笑,伸着娇兰玉指摸了摸贾琏的脸庞,再次眼神表示她无碍,然后便强撑起身子,收拾床帐。 方才二人情绪所致,管不得那么多,此时心满意足下来,她自然不能留着证据,让凤姐儿来找她麻烦。 贾琏也不说帮忙,因为他压根不怕被凤姐儿发现。甚至他觉得,让凤姐儿发现还好,那妮子在这方面悟性太差了,放着个宗师级的人物在身边不知道请教,实属笨蛋一个。 于是只歪在床上看平儿行动。因其身段曼妙,肢体柔软,贾琏不一会儿便又起意,悄然下榻,从背后搂住准备收拾杯碟茶盏的平儿,“让小丫鬟们进来收拾吧,仔细伤了手。”
平儿就看着地上碎成几片的杯碟,脸红不止。尽管她之前已经有意保护,但是二爷的力道太大了,将她按在这里的时候,还是碰掉了好多,有碎的,也有没碎的。 她怎么好意思让小丫鬟进来收拾,只怕她们还以为进贼了呢。 “二爷你去找香菱吧,平儿,平儿受不得了……” 这倒是扯谎,她只是想支开贾琏,以便快点将屋子收拾好。以她的预计,凤姐儿快回来了。 贾琏故是不依,正准备将平儿捞起来再欺负一回,香菱的声音却在廊外响起:“二爷,二门上人来传话,请二爷去老爷的外书房一趟。”
贾琏这才慢慢放下身娇体软的平儿,在她的白齿红唇间亲了一大口,然后才一擦嘴拉开房门出来。 院里已经不比他刚回来时候那般安静,烧水房那边小丫鬟们戏笑说话的声音,以及东厢自家宝贝女儿的“呀呀”童声,都隐隐传来。 不过,正廊上倒是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呆丫鬟香菱。 这丫头,一看见贾琏出来,将他上下瞧了一下,立时就脸红了,低着头不敢说话。 贾琏微愣,随即走过去,轻声道:“你什么时候在这儿的?”
“没,没一会儿……” 听她慌忙否认的声音,贾琏自然能够确定,这个丫头,之前定然在外头听墙角了。 “你不要乱猜,我没有欺负你平儿姐姐,更没有打她……” 贾琏试图解释,但是他发现根本不必要。想来他和平儿在里头那般闹腾,外头却没有一个人前来询问,必是这个丫头的功劳。 于是他轻轻抚了抚香菱的头顶,柔声道:“真没骗你,我和你平儿姐姐闹着玩呢,将来你就知道了。”
说完,贾琏看香菱没反应,就走了。 他却不知道,等他离开,香菱那清纯可爱的小脸才抬起来,看着他的背影神色中满是惊慌。 怎么办,难道二爷也要像对平儿姐姐那样对我…… 想到之前隐隐听到的,平儿那羞愤、叱骂和挣扎的声音,她都能想象得到,里头的平儿到底被收拾的有多么悲惨绝伦! 对了,平儿姐姐! 想到什么的香菱什么也顾不得,连忙推开房门进去,冲进西次间,看见的,却只有穿戴整齐的平儿,弯着腰在叠暖炕上的两床锦被。虽然看不到平儿的正面,但是仅从她娴熟的动作轻快自然的姿态,香菱也能瞧出来…… 平儿姐姐,心情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