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容立在门外,看着沈若鱼的帐篷,用力地咬唇,拳头死死的攥着,不管是宋家还是母亲,自己对于他们而言从来都只是家族的一枚棋子。在自己还有用的时候,母亲和宋家便对她好言相待,把她捧得高高的,供着奉着;一旦自己完成了他们的目的,或者失去了利用价值之后,那边什么也不是了。就在沈月容来之前,宋夫人还在营帐中跟她大吵大闹,甚至失手给了她一耳光,愤怒地指着她说,若是不能把她弟弟平安无事的带回来,那从此以后,自己便没有这个她这个女儿了。沈月容眼底闪过一丝愤怒和不甘,不甘心为什么自己的家人,只有利用自己的时候才会好言相待,而沈若鱼平白无故就有沈执箫那么一个宠爱她的哥哥,甚至她不费吹灰之力,一生下来,就能获得整个北笙王室和柔然王室的支持。恨,好恨!她费尽心思也得不到的东西,凭什么沈若鱼都有?“六公主,我们主子请您进去。”
一息间,康勤已经出来通报了。沈月容瞬间收拾好自己的表情,换上一张笑意盈盈的脸。“七妹妹这次能够险中逃生,真是莫大的福分,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妹妹的好日子在后头呢,姐姐真是为妹妹高……”沈月容一边迈步进来,一边说着话,然而当她抬起眼看到沈若鱼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呆掉了!来之前,她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知道这次来找沈若鱼,一定不会讨得对方什么好脸色的。甚至依着自己跟沈若鱼的过节,沈若鱼还会捉弄捉弄她,给她苦头吃。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沈若鱼这个小贱人,居然这么能作事儿?沈若鱼坐在正堂的软榻上,左手边放着果盘瓜子盘,右手边则是放着一副摸了一半的牌九。那位正主儿眼下正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让人给自己上了一杯茶,一边跟白九高高兴兴、开开心心地打着牌,丝毫没有半点要出来迎接客人的觉悟。沈月容扶了扶额角,罢了,自己又不是不知道沈若鱼这个贱人向来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再次堆起笑意看她,目光瞥到地面的时候,脸色又僵住了——吃瓜子打牌也就罢了,可沈若鱼这特么地还打了一盆热气腾腾的水,把一双脚放在里面泡着是怎么回事呢?沈月容的脸色——由红到白、由白到青、由青到紫、由紫到黑,五颜六色跟个酱油铺似的,十分精彩!沈若鱼眼角余光捕捉到了沈月容的脸色一边强压着笑,一边回过头来把自己嘴里的瓜子壳“噗”的一声吐到了地上,冲她招了招手,热情地邀请道:“六姐,你来啦,快进来,白就给我打的这一盆热水还热呢,你也过来把袜子脱了,咱们一起泡泡脚!”
沈月容脸上神色一愣,呆呆地看了看自己裙摆上被吐到的瓜子壳,脑子一片空白,下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脑仁儿都要炸了!沈若鱼这个贱人到底是想干什么?又是嗑瓜子又是打牌又是泡脚的,居然还他妈把瓜子壳吐到自己衣服上,这个贱人知道自己这身衣服多少钱吗?!但——不能发火不能发火,千万千万不能发火!沈月容在心里跟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强调,深吸一口气,等再睁开眼,沈月容的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温柔且善解人意的表情:“妹妹被土匪抓去那么久,想来自然是身乏体倦,泡一泡脚也是应该的,不过姐姐就不用了,姐姐这次来是有要事,要跟妹妹讲。”
“哦,是吗?”
沈若鱼一面说一面状若无人地把自己的脚从满盆的水里抽出来,拿起放在一边的干净布子把脚擦了擦,“姐姐跟七殿下婚事已定,眼下不赶紧的回去绣一绣喜服喜被,有什么要事要过来跟我讲呢?”
沈若鱼故意装傻,反正现在宋宇浩被打断了腿在自己手上急的是她沈月容跟宋家。眼瞧着沈若鱼一副不肯放人的样子,沈月容也有些着急了,这次她若是不能把宋宇浩给带回去,那么回去她母亲铁定是不能与她善罢甘休。“妹妹,姐姐抢了你的夫婿是我不对,但是姐姐也是有说不出的苦衷,姐姐这次来就是跟妹妹你赔罪的,让妹妹发一发心里的火,姐姐这次就站在这里,”沈月容说着朝沈若鱼跟前站了站,“随便妹妹怎么打怎么罚,只要能让妹妹你消气,姐姐绝对不说一个不字。”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沈若鱼说着戏谑地看了沈月容一眼,“姐姐现在可是板上钉钉的离王正妃,我怎么敢打你呀?我要是打了你,那七殿下还不立马就过来找我算账了?”
沈月容见状,尴尬的笑了笑,没有接话,转身对自己身后的婢女使了个眼色。夏云会意,从最后面把锦绣给带了上来。锦绣回来了,沈若鱼立马示意让白九把锦绣拉到一边好好地检查一番,看锦绣的样子,气色还行,不像是受过罪,就让白九把锦绣带到一边去休息。沈月容对沈若鱼讨好般地笑了笑:“妹妹你看我真的是诚心实意来跟妹妹讲和的,妹妹身边的锦绣,我也给妹妹完好无损的送过来了。”
沈若鱼笑了笑,拍了拍手,把手里的瓜子壳拍干净,端过清茶来小啜一口,似笑非笑道:“适才我还在跟白九说,也不知道锦绣这丫头乱跑到哪去了,原来是让姐姐叫过去了?”
眼看着沈若鱼拿乔,沈月容站在一边简直气的要死,牙齿咬了又咬,最终还是只能陪着笑脸道:“是,姐姐不该不通知妹妹一声就把锦绣姑娘叫过去了,不过姐姐对锦绣姑娘绝对是以礼相待的,没有叫锦绣姑娘吃什么苦。妹妹,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至今还没有回来呢,你看要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