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凌尘摸着下巴，道：“往后她的恩客，都是些什么人？”
“桃花容貌也算的上上佳，接待的，都是些官场上的人，倒也没什么特殊的，有时候，有些年轻公子爱慕她容貌，也会来。”
这种事对于花楼来说，再寻常不过了。这般问，根本问不出什么来。许是知晓这个道理，凤凌尘也没在继续，只是道：“九嫂，可否帮我一个忙？”
“记得把人安全送回来。”
“那个，九嫂要不然一起去？”
凤凌尘抓抓脑袋，“其实我去寻过九哥，他说这种小事，让我自己查，我才回京不久，便只好来寻九嫂咯。”
所以一开始就是奔着她来的。苏夜歌点头，“我换身衣裳。”
一盏茶后，十一皇子府的马车离开。白柔听到这消息，松了一口气。虽说万事俱备，不过那丫头不在府上，还是让她松了一口气。霜儿的事，不能出半分差错。……十一皇子府一处柴房里，木架子上绑了一名女子，正是桃花。当清芷进去，桃花瞧见她，愣怔了许久，“莺歌姐姐？你怎么的在这儿？”
她迷惑了许久，忽的似想起什么一般，道：“原来，替你赎身的人竟是十一皇子，你福气比我好，可惜，昨晚，没见到你。”
“不是十一皇子替我赎身的，我如今在苏府。”
苏府？桃花倒没多大惊讶，无论是谁，到底是脱离了那地方，不似她，一辈子都低入泥潭中，永不翻身。“桃花，我来，是想问你一句，你为何刺杀十一皇子，你替何人办事？”
桃花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讶，随即明白了。十一皇子和九王爷交好，苏家大小姐又是未来的王妃，她又是苏大小姐身侧的人，她来，再正常不过了。她苦涩一笑，摇头，“你别问了，我还是那句话，我什么都不知道。”
“桃花……”“莺歌姐姐，往日你对我颇多照拂，我心中有感激，你我命运不同，我注定这辈子，都要守着，你我相识一场，我只有一句话，莫要掺和进这件事中来。”
这便是什么都不说了。清芷叹了一声，转身出去，外头候着的，正是苏夜歌和凤凌尘，“十一殿下，小姐，她不肯说。”
“十一，你的人可查出什么端倪？”
“有，九嫂随我来。”
俩人一道去了书房，凤凌尘从角落里端出一个盒子，里头躺了许多书信。“这些，都是从桃花床底下的暗阁里搜查的，我瞧过信上内容，和她来往这人，很有可能便是幕后凶手，可惜，我查遍了京城，也没查出这人来。”
夜荀公子！竟是他！苏夜歌怎都没想到竟是他。这是什么缘分？她心中所有情绪凝为一抹寒光。凤凌尘瞧出她眼底的讥讽，疑惑道：“九嫂，你认得信上这位夜荀公子？”
何止认得，还熟的很呢。前世有一段日子，她刚封后不久，凤连城便开始忙碌起来，成日不去看她。她实在受不住，去书房寻他，却瞧见桌子上的信，竟是他和她好妹妹之前往来的信件。那时，他用的身份便是夜荀公子。且，凤连城这字体，并非他惯用的。这字体，或许除了她，没几人知晓，也难怪，十一查不出来。这种信，即便流露出去，谁会晓得？好一个多情种！苏夜歌敛了眼底情绪，淡淡道：“是何人，拿这些信去问问便晓得了。”
“九嫂，你有法子让她开口？”
“试试。”
苏夜歌道。凤凌尘在外等候，苏夜歌独自一人去进了拆房。木架子上浑身血迹，奄奄一息的女子，像极其了当初她的模样。前世，她何尝不是真心待那个人，只可惜，一切都是一场镜花水月。如今看着她，好似瞧见了前世那般愚蠢的自己。她唇角扬起一抹讽刺，渐渐笑了，“郎情妾意，为何，不让他给你赎身？比翼双飞，岂不是更好？”
桃花瞧她手中的盒子，登时什么都明白了。一瞬的慌乱后，却是镇定，想必，这人便是苏家大小姐了。这些信落出去也无妨，他们什么都差不多。“苏大小姐自幼锦衣玉食，自是不知人间疾苦，我和公子纵使相爱，却有诸多因素，哪能事事都如意？”
呵！这些，都是世人劝女子大度隐忍的借口。重活一世，她只知道，想要的，牢牢抓住，才是正道。“因素？”
苏夜歌勾唇，“他家中有妻妾，还是父母不同意？又或是身处险境？不能自保？”
桃花显然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登时有些愣怔，“你……”“一个是花楼女子，一个是翩翩公子，你不想连累他？那么他呢，即便不能带你入府，替你赎身，让你做一个正经营生，不难吧？”
“苏大小姐以为，什么事都这般简单吗？你们无非是想问是何人指使的，无人指使我，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己要刺杀十一皇子的。”
“愚蠢。”
苏夜歌呵斥。如今她瞧着这人，似瞧见当初自己犯的错。一步错，步步错，终是将自己推入了深渊，万劫不复。“世事从不简单，可若你那位公子对你当真有心，便不会让你去冒险，明明知晓，你一个弱女子，胜算甚小，却还是让你去，你说，这是不是让你去送死？”
送死？不可能的。公子不会这般对自己的。桃花摇头，眼底有什么东西渐渐流逝，“你胡说。”
“是我胡说吗？你俩鸿雁传书，想必，你早就已经是他的人了，那么，他可曾对你有过安排？”
“若是爱你，怎会忍心让你在那种地方？若是爱你，怎会舍得让你以身犯险？”
“你好好想想，那么多女子，只要他愿意，这事，何故落在你头上？你久在风尘，男人嘴上那些话，听听就过了，若是信了，才是愚蠢至极！”
不可能。她不信。公子心里是爱她的。可如今，她心里为何有些动摇？不，不是这样的。苏夜歌瞧她面上神色有些端倪，晓得她这是有怀疑了，继续道：“他若是心中有你，怎会到如今都不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