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的?”
赵秋凌问道,若不是他,何必居功。苏少轩瞥了她一眼,似乎很不满意她的语气,刮了刮她的鼻子,宠溺道:“李尚既然那么喜欢立功,不为皇上做点什么岂不是对不起他的身份,再说,若他治理的好,说不定皇上一高兴,抬他的官呢?”
赵秋凌一点不信,看着眼中满是狡黠的人,李尚权利甚大,瘟疫一事自古就不是什么好差事,治理好了,得万民晚赞赏,如此一来,李尚得到李节百姓的拥戴,有人再做点手脚,将他功劳夸大,功高盖住,本来就多猜疑的皇上心中对于李尚,肯定有猜疑。这样一来,要么就是兔死狗烹,要么就是待他松懈之际,寻他的错处。若治不好,百姓受苦,皇帝威严受损,李尚少不了责备,况且皇上向来以仁德治天下,以仁标榜,这样一来,李尚的责备,可不轻。如此一来,无论他如何治理,总会有错的地方,可以说,这个差事真的吃力不讨好,不过李尚也不是傻子,他们能想到的,他未必能够想到。李尚那只老狐狸,可不是省油的灯,他们有着张良计,他或许有过墙梯呢。苏少轩邪魅一笑,和风径直,天上悠闲的流云似乎苏被他的华光惊住,停住了脚步,嘴唇轻启,“如今李尚的上请书,恐怕已经到了皇帝手中!”
“上请书?”
赵秋凌惊叹,“该不会也是你做的吧。”
李尚那只老狐狸怎么可能自己上奏要去李节。“聪明!”
苏少轩夸赞,他不过小小的帮了他一把而已。赵秋凌一边感叹苏少轩行事神速,出手果断,一方面又感叹他的荒诞的外表,明明他的内心不似表面,却偏偏让人觉得,这个王爷,空有其表,空有其名。李府中,李尚从皇宫中出来,气的七窍生烟,将书房中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一片狼藉,外头跪了一地的下人,皆是被他赶出来的。李兰兰应声过来,看到张管家黯然的神色,眉目一凛,“张伯,皇上可是训斥爹了?”
张伯摇摇头,并不敢多说一个字。李兰兰推开门,刚踏进去,迎面便是一阵冲天的火气,“给我出去!”
李兰兰眼神一惧,甚少简单爹发这么大的火,心中不免有些担心,刚欲抬脚,却看到地上一个明晃晃的东西,定睛一看,几乎吓的魂飞魄散,连忙将地上的物件捡起来,拍了拍上头的灰尘,又宝贝似的抱进怀中,“爹,是我!”
说罢转过身,对门外的张管家使了一个眼神,张管家会意,招呼着下人离去。待确认了门口没了人,李兰兰这才将门关上去,眉色之间尽是焦急之色,压低了声音,急切道:“爹,这可是圣旨,随便丢弃,可是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
一边说着,一边用袖子将上头的茶渍擦去。李尚火气未减,对着自己女儿却也不好发作,捡起桌子上一本奏折,甩在李兰兰面前。李兰兰拿起来一看,惊讶的神色可以在嘴巴里面塞进一个鸭蛋,猛然抬头,错愕的看着李尚,手中的奏折轻晃,“爹,你怎么能这么糊涂,李节如今瘟疫横行,您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混账,怎么说话的!”
李尚心情本来就不好,如今听李兰兰这样,说,一腔火气更是难以忍受。李兰兰说完也觉得自己无礼了,连忙跪了下去,可是她话不好听,却是真理,瘟疫是什么,治的好便算了,治不好,万一……她也是担心爹爹,“爹,您为何要自请去素节?”
“你好生看看,这可是为夫的字?”
李尚心中有说不出的火。李兰兰奇怪的看了半天,的确是爹的字没错,上头还有爹的官印,不禁疑惑的看着李尚。“为夫根本不知这封奏章从哪里出来的,方才,皇上让我进宫,表扬了我一番!”
“有人冒着爹的名义给皇上递了这封奏章?”
李兰兰惊讶道,若真的如此,那么也难怪爹会这般生气,奏章在皇上手中,即便不是爹所写,但是事关瘟疫之事,若爹否认,皇上就会认为爹不想为君分忧,那么这个哑巴亏,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面咽了。可是,奏章上面的字体,还有印章,眼中有些疑惑,“爹,到底怎么回事?”
不可能无缘无故跑出来这么一个东西,其中定然有人做了手脚。李尚亦忧心不已,他不是没想过,先应下了瘟疫一事,再向皇上请奏,可是他想到了当初陷害赵渊之事,他不敢说,怕一说,事情会滑向他不能控制的深渊,或许,对方的人还会将当初赵渊手札一事翻出来说。所以,这件事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即便要查,也要等他回来暗地里查,只不过,这一去,南阳侯府之事他便够不上了。南阳侯府出事,李节闹瘟疫,本是两件毫无关系的事,却因为一封来路不明的奏章,让他从这件事中脱身失去了主动权。难道,有人在暗中帮助南阳侯,这一封奏章将他调离京城,他们好为所欲为?可是背后之人,到底是谁呢?赵渊吗?他倒有个儿子会武功,可是他儿子常年不在家中,不可能是他,除此之外,他想不出来,赵府上还有谁有这个能力,能够不懂声色的伪造了痕迹。况且,赵府同南阳侯府素没有来往,也没理由插手这件事,更何况,以赵渊清高的性子,这种事情,根本不屑为之。那么除了死对头赵渊,还有谁想插手南阳侯府一事,他手握重权利,朝廷中太多人祭奠,毕恭毕敬的背后,暗藏了什么样的心思,谁都不知道。南阳侯府除掉,对于他来说,京城之中便再没有什么可以制衡他的,可是对于别人,却不是这么想的,一家独大的局面,恐怕谁也不希望看到。一时之间,他竟想不出来,此事何人为之!“爹,爹!”
李兰兰唤了几声以后,李尚才回过神来,神色和缓了不少,抬了抬手,“起来吧!”
李兰兰这才起来,不过对于奏章之事,却还是担心不少。“容儿,你去一趟三皇子府,去看看三皇子,探探他的口风!”
为之之际,他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赵秋竹身上,希望能够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自己也不至于盲目离京。雪兰兰眉头紧拧,不解的道:“这件事和三皇子有何关系?”
她这一句话,反而提醒了李尚,三皇子身在皇室,额继续南阳侯谋反一事,自然不可能存在偏袒,即便为了皇家的威严,为了皇家的正统血脉,他也不会这么做的,对了,或许有一个人,她知道些情况。刚欲出去,却看见自己女儿疑惑不解的看着自己,心中顿生些火气,“我不在的日子,多和三皇子殿下走动走动,如今出来一个谢菁,将来若被一个庶女骑在头上,那才丢尽我李家的脸面!”
“是!”
李兰兰垂下眼眸,谢菁固然不能留,可是她心中却有了其他的想法,在得知爹离开京城,除了担忧,她心中还存了一点侥幸,爹爹这一去,月余才能回来,那么她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如今,在她心中,赵秋竹占的地位似乎少了许多,反而是苏少轩,总在不经意间闯入她的梦中,让她挂怀着。她有任务在身,不能明目张胆的像上官婉儿,一样,可是这么些日子,她也明白了,自己对于苏少轩,或许真的喜欢了,那种感觉,甚至让她有一种冲动,甘愿放弃爹安排好的荣华富贵,甘愿放弃皇后至高无上的尊贵地位。如今,她还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对于两人的感觉,亦是朦朦胧胧的,孰重孰轻,根本拿捏不准。另外一边,赵秋凌却接到了傅若离宴请的的帖子,时间定在晚上,在勋鹿苑。正当她想着,要用如何的说辞,才能劝说他放过云华,苏少轩却无声无息的来了赵秋凌想的入神,苏少轩又故意敛了声息,故而她根本没有发现。因着天气热了些,她不过简单的着一件单薄的纱衣,浑身上下雪白如雪,袖口裙摆处点缀了些粉色的花纹,有风进来,吹动她的衣裙,伴随着她的长发,仿佛花中翩然飞仙子一般。苏少轩喉结上下一动,目光慢慢变的炙热起来,轻轻绕到她背后,伸出手,将她环住。赵秋凌正在想事情,身后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抱住她,不禁吓了一跳,转过脑袋,却是苏少轩放大的笑颜,潋滟的目光中倒印出自己绝美的身影,“你何时来的?”
这人来去无踪,她也习惯了,索性由着他去。忽然间意识到自己只穿了一件轻薄衣裳,面上染上薄薄一层红晕,仿佛院子里盛放的芍药,连忙从他怀中挣脱开,步到木架旁边,披了一件衣裳,“我爹可知道你来了?”
苏少轩捡了个位位置随意坐下,身子懒懒的靠在椅子上,仿佛没有骨头一般软绵,抬眸道:“我来找你,让赵大人知道做什么!”
“那你上次还故意跟爹提了那样的要求!”
真是表里不一的家伙。苏少轩也不反驳,他本就是故意的,目光落在赵秋凌身上,她衣裳不过随意披着,此时更多了几分和平时不一样的慵懒的美,让人移不开眼,“秋凌儿,你似乎一点都不想我!”
赵秋凌觉得根本不能用常理理解他,若任由他这样说下去,根本绕不到正事了,将桌子前的请帖递给他。苏少轩却不接,嘴角噙着笑意。赵秋凌白了他一眼,终究还是过去了。“你……”她只觉得一阵眩晕,房间旋转了一圈,便稳稳落进了他的怀抱,挣扎了一番,却也没能从他怀中出来,不禁气恼道:“苏少轩!”
许是感觉到她生气了,苏少轩神色认真了许多,接过她手中的请帖,却依旧没有将她放开,看了一眼,将帖子扔出去,“看来今晚我有伴了!”
“若离哥哥也邀请了你?”
对了,苏少轩出现将自己带走,他肯定是起了疑心,心中不免有些愧疚,苏少轩一直想独善其身,却还是被牵扯进去了。苏少轩还有许多事要做,苏阑阁,还有他一直寻的那个人,自己因为仇恨,将他拉扯进来,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突然间,她想知道,苏少轩要寻的那个女子是谁,至少,她想知道,对于他来说,有多重要,她不想因为自己,反而牵绊住他的步子。犹豫了许久,才开口,“你要寻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啊?”
苏少轩一愣,却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眼中瞬间漾了许多晶莹的色彩,明明灭灭,都是隐忍的笑意,仿佛阳光一般温暖,春风一般和煦,又似冰冷的雪地下,刹那间花开一般,戏谑的看着她,“怎么,你莫不是吃醋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
赵秋凌从他怀中挣扎着起来,背过身子不肯看他,一提到那个人,他的神色完全不一样了,那般俊郎,那般阳光,眼中仿佛住满了幸福,无论怎么藏也藏不住,不对,怎么会是藏呢,根本不需要,提起那人时的流光溢彩,光芒万丈,耀眼的让人移不开眼,明明这样的结果是她希望的,可是为什么一看到他毫不掩饰的目光,她的心会这般难受,仿佛像针扎一般。“真吃醋了!”
苏少轩背着手,从她身后探过头,戏谑道。赵秋凌神色一变,所有的悸动,和心中暗滋暗长的情绪在一瞬间消失无踪,敛去所有神色,同方才相比,多了一份疏远,“苏少轩,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了,你还有自己要做的事!”
此时的苏少轩,若看不出来她情绪的变化,可真的白活了这么多年,眼中笑意更甚,满目皆是流光溢彩,“这个时候说这话,岂不是太晚了,走吧,时辰也差不多了,若晚了,可就赶不上了!”
说完抬起手,将两边的头发放到后面,潇洒的出了屋子。赵秋凌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跟了上去,正好碰到进来的玲珑,玲珑一看到苏少轩便想问什么,不过最后还是不敢开口,拉住赵秋凌的衣袖,轻轻道:“小姐,你帮我问问王爷,严志军这几日去哪儿了?”
玲珑以为她声音小,苏少轩就听不到,其实他们习武之人,一点风吹草动都有感觉,更何况离的并不远,“严志军不过才走了四五日,哪天你家小姐若叶这般思念本王,本王倒很乐意将严志军留在本王身边!”
两人双双一愣,玲珑当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总不能让小姐思念王爷吧,这样的话她可不敢随便说。待来到勋鹿苑,早已经有酒席备下了,不过除了伺候的人,并没有看见傅若离的影子。“苏王爷,赵小姐,殿下临时有重要事情,让两位在这里稍候片刻,他很快就来!”
赵秋凌点点头,算是应了,反而苏少轩,一副没听到的样子,宫女说完话,便径直坐了下去,依旧是他一贯的做法,整个身子斜靠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来这里是赏花观景的。他们所在的亭子临湖,周围又摆了许多驱蚊虫的花草,倒也算的清爽,周围到处都摆着灯笼,倒映在湖面上,影影绰绰的,随着涟漪一圈圈的漾开,翻新了一幕又一幕的美景。她来过不少次勋鹿苑,不过苏间来,却很少,如今又经过打点,倒也不俗。傅若离虽是皇宫之人,不过行事却不拘泥,周围摆放的花草,甚至布局颇有几分随意之态,却又不失美感,让人觉得眼前一亮,仿佛上天的神来之笔。等了许久,却也没见傅若离的到来,两人都沉的住气的人,苏少轩喝酒,赵秋凌索性看景,倒也不着急,更何况云王妃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李尚又要离京,故而她也没那么担心了。“苏王爷,赵小姐,殿下给你们准备了歌舞,你们看一会儿,她很快纪来了!”
方才的宫女一边为她们添茶,一边道。赵秋凌看着眉眼清秀,却也面生,她如果傅若离宫中几次,却也没见过这个人,不禁问道:“你是新进宫的?”
宫女笑了笑,脸上漾出一抹笑容,“承蒙殿下,奴婢才能近身伺候,这是新茶,二位尝尝如何?”
赵秋凌端着茶,余光却瞥向宫女,这女子身上少了几分宫女该有的拘束,反而多了几分随意,方才看到她们,态度虽然恭敬,却是不卑不亢,让她觉得,她的来历似乎有些不同。饮了一口,的确是好茶,“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莲香,名字还是殿下赐的!”
莲香,怜香!是这意思吗?赵渊楚突然发现,她有些看不懂傅若离了,一直以来,傅若离的心不在女色上,倒不是不想看见他幸福,不过如今突然出现这样一个女子,总让她觉得怪怪的,哪里不对劲一般。莲香很快退下去,苏少轩放下茶杯的瞬间,目光落在她身上,神色悠扬,嘴角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这女子轻功不错!”
轻功!她会武功!果然不是一般的宫女,普通宫女怎么能入的了傅若离的眼,让他亲自取名,而且还会武功。到底哪里不对劲,难道傅若离迟迟不肯出现,是想让这个宫女试探他们什么,还是另有什么目的,亦或是被别的什么事牵绊住了。安静的苏空被一曲幽扬的丝竹声划破,美景美茶,还有美乐,一切仿佛那么和谐,却又处处透着一股不正常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