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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李二狗之死(1 / 1)

这位爷可是出了名的霸道,而且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就连当今的皇上对他也要忌惮三分,更何况自己一个小小的店小二,若惹怒了他,将自己赶出京城都是轻的,能留住小命就不错了。一双腿不断嗯抖着,若不是他身上穿的裤子足够宽,恐怕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暴露,不过即便如此,店小二还是吓的几乎要跪下去,颤颤巍巍的开口,“王……王爷,小人不敢撒谎,昨日,赵夫人上来之后,不过随意点了几样小菜,中间那丫鬟出去了一会儿,当时客人挺多的,小人也没注意中间也没有进去过人,不过小人敢保证,赵夫人走后厢房里并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赵秋凌皱着眉头,看店小二的样子,他不敢撒谎,如今无法知道,木棉出去之后,有没有人进来过。“之后,你有没有发现厢房里有什么异常的,比如,杯子,或者菜点,或者其他什么!”

赵秋凌引导道。店小二眯着眼睛想了一会,突然间一拍手,脸上有些兴奋神色,当时的确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不过他忙着将东西收了,也没有多想。如今想来,说不准苏王爷的东西十之八九就是在那个时候丢的,若他能帮助苏王爷找到丢失的东西,也是功劳一笔。他记得当时,赵夫人离开以后,除了赵夫人做的那把椅子,对面还有一把椅子挪了出来。当时他就觉得奇怪,赵夫人一个人来的,丫鬟又没有同主子一起上桌的权利,怎么会有一把椅子在外面,醉仙楼规定之严格,客人来之前都要检查,根本不会有这样的失误。而且,桌子上的杯子也多了一个,他记得,自己没有上来加过杯子,又怎么会莫名其妙多了一个。“你能确定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赵秋凌已经看出的端倪,若真如店小二所说,那么娘在这里很有可能就中毒了。店小二头如捣蒜,如今他怎么敢骗他们。“给你一柱香的时间,将昨日是谁送进来的杯子!”

赵秋凌厉声道,既然是醉仙楼的东西,那么就一定有人送了进来,并且看见过,她不信,杯子是从天生掉下来的。店小二点点头,连忙跑了下去。赵秋凌看着他的背影,昨日同娘见过面的人到底是谁,又是谁给娘下了毒,如今看来,她眼前的迷雾已经一层层被撕开,她只等着,店小二将人带进来。苏少轩握住她的手,却是冰冷刺骨,同外头炎热的天气形成了很大的反差,心疼的将她双手放入掌心,仔细搓着,想为她增加一点温暖。厢房中熏了暖香,清清幽幽的香气一直传出去,飘散的很远,很远。“咚咚咚”几声,店小二火急火燎上楼的声音传来,引来下面的客人一阵不满意。一阵骂骂咧咧声之后,便是店小二赔罪的声音,没多久,店小二喘着气站在他们面前,脸色有些发白,额头上有细细的汗水冒出来,而他的灰色袖子上,多了一层深色的印子,不知道是水印还是汗,“王爷,小姐,我们的一个小二的确送了杯子上楼,不过今天他没有来,我们掌柜的正生气呢!”

没来?赵秋凌心中有过一丝不安,仿佛预料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苏少轩的脸色也没有那么好看,如今这些事环环相扣,他们似乎,进入一个圈套之中。“会不会是他偷了东西,然后畏罪潜逃了?”

不明所以的店小二猜测着。“他叫什么,地址在哪?”

“二狗,城南以北,有一些房屋,其中有意见,屋子外头栽了一刻歪脖子柳树,就是他家了!”

店小二话音一落,两人便起身离开。店小二松了一口气,真希望这件事就这么完了,否则按照那位爷的脾气,可不得将他砍了,正欲将东西收出去,却发现两人没有给银子,连忙跑到楼梯边,看着两人的背影,刚要喊出来的话却生生堵在了喉咙处。如今丢了人家的东西,他那里好敢向人家要银子,可是若不给,这茶可是上好的毛尖,这新到的,他一个月的红钱还递不上这一杯茶,更何况还是整整一壶。愁眉苦脸之际,却感觉面前有什么东西迎面飞过来,还没待他看清楚是什么,那东西砸了下来,正好砸在它头上,“什么……”东西两个字还没有出来,却看见地上躺着快金闪闪的东西,双目放大,金子,这下好了,他不用没办法向掌柜的交代了。两人按照店小二说的,一路到了城南,又朝着北边走了一段路,以店小二的身份,住的地方自然不会太好,事情也正的印证了他们的想法,这一带住户大都是没什么银钱的,房屋破财,完全不似富贵人家的秀丽堂皇。虽然心中已有了准备,不过真的看到,却还是震撼的。寻了许久,问了路人,这才找到店小二说的那棵歪脖子柳树,的确很显眼。赵秋凌上山敲了敲门,没有反应,过了一会儿,门却自己开了。大白天的,不关门倒也正常,两人正欲进去,便听到身后一阵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叹息,“公子小姐,你们这是找李二狗呐?”

两人转过身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在他们身后,手上挎着一个簸箕,里面有些黑乎乎的东西,像是动物的的粪便。老人站的不远,不断有刺激的难闻气味飘散出来,赵秋凌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不好意思,冲撞了两位贵人!”

老人说着,将手中跨着的簸箕放到一边,才指着他们身后的门,感叹一声,“里面没人了!”

两人相视一眼,皆从对房子眼中看出了深意,这件事不简单,赵秋凌疑惑道:“这里住的人是不是在醉仙楼当店小二的李二狗?”

老人点点头,脸上掩饰不住的叹息,一双浑浊的眼睛似乎在想什么,目光无所汇聚,“昨晚有贼人闯进了他家,将他杀了,可怜他家还有一个八十高龄的老母,受到惊吓,就这么一起没了,可怜啊,二狗些娃孝顺,存了点银子,本来下个月就娶媳妇了,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

死了!而且还是昨天晚上死的,未免也太蹊跷了吧。一个酒楼的店小二,迎客便有笑脸,哪能得罪什么了不起的人,竟让人连苏闯进去将人杀了,这件事,肯定不简单。难怪方才敲门,里面并没有什么声响,不过一苏之间,这里的主子就已经奔赴黄泉。按耐住心中的诸多疑惑,再次问道:“李二狗平时可同别人结冤?”

“我从小看着二狗长大的,这孩子平时回来就伺候他娘,或者下地,哪能惹上什么人!”

也是,这些同天地打交道的穷苦人家,哪能惹上什么了不起的灾祸,即便有,也不过是邻里之间小吵小闹,何至于有如此深仇大恨,将人杀了才甘心。这样的事,即便报官了,官府的人也会觉得根本没有必要多管,随便扣上一个被贼人杀了,留一个寻凶手的口头承诺就不了了之了,苏难怪这个老人这般痛惜。“走吧,进去看看!”

苏少轩背着手,径直进去。赵秋凌看了老人渐渐远去的身影,跟了上去。一进院子,才发现院子主人的勤快之处,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的,房子虽然破旧,却没有一处脏的地方,更别说蜘蛛网什么的。菜园子旁边还晾着洗干净的衣裳,却都是老人的,,迎风摆动着。看的出来,李二狗是一个勤快而有孝顺的人,这样的人,很难想象,他能同别人有什么仇怨,自然,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灭口。他该是见到了昨日进去厢房中的不速之客,才引来这场杀身之祸,不仅他没想到,连娘都不知道,她不经意间的一个人,竟成了伤害他们的凶手吧。一步步进去,待进到里面之际,房屋中却没有打斗的痕迹,甚至连屋子里的椅子都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只有地上有些暗沉色的东西。赵秋凌蹲下身子,拿了一块帕子沾了一些,凑到鼻子下面,却是血迹。人死在这里,如今尸体不在,应该被村名或者官府的抬去安葬了,不过官府的办事风格,定不会愿意做这样晦气的事,那么就是村明。起身抚在椅子上,却感觉椅子上有什么坑坑洼洼的东西,抬眸一看,她手下椅子的一艰角有些不平整,看起来是钝器所致,而桌子一角,却是整齐的被削去了一个角落。赵秋凌不会武功尽自然也辨别不清楚是刀还是剑所致,索性有苏少轩在。他一眼,便看了出来,是剑所致,而且看来使剑的人是个左撇子,一般用右手,剑的力量从左到右是增加的,而这个恰好相反。两人绕遍了整个院子,除了桌子椅子被砍,再也找不到其他的什么痕迹,看来他们来之前,屋子里就已经有人进行了处理,只是不知道是邻居为之,还是凶手离开之后为之。虽没有多大收获,却好歹知道了,楚琴中毒绝对不是偶然,而且随着事情的发展,赵秋凌越加觉得,对方的目的就是拖住他们,好让他们没有心分出来帮助南阳侯府。事实上,赵秋凌叶真的没有精力在管南阳侯府那边了,至少傅若离还不会杀云华,如今娘生命危在旦夕,她不得不尽力寻找解药。两人商量了一会儿,觉得应该去李二狗坟边看看,至少,可以知道他身生的伤。寻了几个村名,以官府的名义,为了查凶手而来,村民见两人穿着不凡,而且人如今已经死了,他们想做什么也没用了,故而跟着他们而去,好歹有银子拿。李二狗的墓并不远,不过城外一处林中,半个时辰便到了。坟墓上并没有什么东西,就连墓碑,也不过一块简单的木板,上头写了几个字。“他家进了强盗,银子什么都没有了,这些都我们村名一起帮他凑的,也好让人走的安心!”

一个村名解释道。两人却知道并不是强盗,哪有强盗专门挑穷苦人家下手的,很明显,拿走银子,不过想制造一出李二狗被强盗所杀的假像,迷惑他们罢了。苏少轩衣袂飘飞,印着青山绿目,同赵秋凌身上穿的衣裳相得益彰,倒像一对。已经有村民开始挖坟墓了,两人站在旁边,一直看着他们。赵秋凌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紧紧握住了自己的五指,一时间,仿佛给自己传递了无限的力量一般。“有我在呢,别害怕!”

淡淡的话语仿佛一块温润的玉一般,又仿佛藏了许多年的酒,从喉咙中下去,悠远绵长,回味无穷,让她感觉到心中一阵暖意。她以为,这一世很多事情即便不靠别人都能自己完成,如今才明白,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能做的很微小,在这个过程中,幸好,她身边一直有一个人在陪伴着她,让她不至于迷失。对于苏少轩,她说不清楚是怎么样一种感情,感激是肯定的,除了感激,好像还有什么别的东西,似乎在慢慢占据她的心,瓦解她的心防,如今对于他,可以说,自己完全信任。反握住他的手,深吸了一口气,“我不害怕,堂堂苏王爷,不会害怕尸体吧?”

她不过玩笑而已,他在战场厮杀,又怎么会怕。清静的林子里多了几声乌鸦的叫人,一声声,带着死亡的气息,叫的人心中不安心,似乎要发生什么事一般。乌鸦似乎特别喜欢这个地方,一直在他们上方盘旋着不离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自来乌鸦叫,都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虽是大白天,却也是在挖人家的坟,几个人瞬间便害怕了,停下了手中的东西,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苏少轩眉目一凛,轻扬袖子,顷刻之间,从天上落下来什么东西,直直的砸在几个男子面前,竟是方才一直蹄叫不只的乌鸦,苏少轩不满的道:“你们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怕什么,给我继续挖!”

几人这才继续挖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几个男子面露难色,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连忙后退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两人也闻到了,赵秋凌捂住鼻子,什么气味这般难闻,竟像是什么腐烂的气味。腐烂的气味?赵秋凌一愣,乌鸦自古食腐肉,嗅觉也比人灵敏,能嗅到腐肉的气息,难怪方才一直有乌鸦在上头啼叫,竟是闻到了这户气味不成。心中有些疑惑,人昨晚才死,即便已经埋下去,又怎么会在这么快的时间内腐烂。连忙上前,还没到愤怒旁边,却被苏少轩拉住了,“姑娘家家,看那恶心的东西作甚!”

说着将人拉了回去,自己上前亲自去看。“继续挖,工钱加三倍!”

几人连忙点头,苏少轩也得工钱本就高,如今加三倍,可不止他们一年所用的开销,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人家是来查案子,又不是来盗墓的,这也是做好事。随着泥土挖出来越多,腐烂的气息也越来越重,赵秋凌心中一阵翻腾,挡了手帕,却也没有多大作用,整张脸惨白着,很不好看。“难受的话,走远一点!”

苏少轩拍了拍她的肩膀,他在战场上什么没有经历过,各种血腥,腐烂,比这个还严重的都经历过,更何况不过一些气味,不过赵秋凌便不同,她何曾闻过这个,若换成其他女子,恐怕早就跑了,她却依然坚持着,怎么能不让他心疼心痛。手一弯,在她后背处点了一下,一阵微小的疼痛过后,赵秋凌只觉得方才的气息少了很多,努力的闻了闻,却什么都没有,不禁疑惑的看着他。苏少轩笑笑,解释道:“我封了你的嗅觉”“官爷,好了!”

赵秋凌跟着过去,苏少轩也没有阻止,不过两人看到的光景,却让赵秋凌久久难忘。她不是没有见过死人,可是腐烂成这般样子,上面各种难描难诉的东西的死人,却从来没见过。虽然闻不到,感觉却还在,心中一阵翻江倒海,看着上面聚集的密密麻麻的东西,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出来,连忙跑到旁边的树上,一手撑树,一只手扶着肚子,呕吐起来。几个挖坟的人早已经忍住不住,躲到一边,苏少轩对他们招了招手,让他们将土盖上去。“喂,再吐下去,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了呢!”

苏少轩开着玩笑,想分散她的注意力,早知道是那般样子,便不会让她过去,平白受累。“有什么?”

赵秋凌没有反应过来,如今她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仿佛吃了苍蝇一般,她觉得,自己接下来的几天,都不可能碰肉了。慢慢蹲下身子,靠在树上,接过苏少轩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整个人仿佛将全身的力气都吐了出来。苏少轩看她小脸皱巴巴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不禁心疼的替她拍起背来。手还没伸出去,赵秋凌又不舒服了这一次,却是扑在他的手臂上,整个人扑进他怪中,不断地呕吐着。“喂喂喂,你别吐我衣服上啊!”

苏少轩一边心疼的替她拍着背,一边故作担忧的道。赵秋凌哪里顾的上这么多,不过吐了许久,却也没有吐出多少东西。待一阵恶心过去,整个人瘫坐在她怀中,看着苏少轩靠过来的袖子,下意识的一躲,“你做什么!”

苏少轩没有说话,反而将她头扭过来,用袖子替她擦着嘴边的脏东西,那神色,仿佛一个玉雕师,正在一丝不苟的雕刻着他手中的美玉一般。他竟用袖子给自己擦,完全都不嫌弃脏的吗?苏少轩,不是最爱干净的么?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定定的看着他,仿佛要从他慵散的外面,看到他认真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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