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想……”利用我陷害李兰兰几个字最终没有说出来,心中却很诧异,兰贵妃同李尚何怨何丑,竟想要这般做。虽进来之际,她已经猜到了,可如今证实的感觉却不同,可她清楚的明白,兰贵妃同她不是一个阵营的。与虎谋皮,最后的下场如何,她很明白,所以,面对兰贵妃,她悬着一颗心,稍有不慎,就可能跌落悬崖,摔个分身碎骨。不过正如兰贵妃所说,她将手串给自己,那么等于漏了一个把柄在自己手中,还是一个致命的把柄,如此,仅仅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陷害李兰兰吗?或者,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赵小姐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兰贵妃笑着,脸上神色波澜不经,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道:“我自会同赵小姐去做证人,可也仅仅如此,这样说吧,赵小姐如今手中有一方帕子,证据充足,又何必瞻前顾后!”
赵秋凌犹豫着,并不是她瞻前顾后,实在兰淑殿的水太深了,深到她几乎看不出来,若整个计划都是兰贵妃和李兰兰设计好的呢,她要不要冒险,或者,值不值得!目光落在兰淑妃脸上,不过很失望,除了笑意盈盈,根本没有别的东西。空气中透着阴谋的意味,赵秋凌后退一步,向她行了行礼,最后像打定了主意一般,淡淡道:“还请娘娘替我作证,民女先行退下!”
兰贵妃微笑点点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待采薇进来,替穿好贵妃制服,心中却有些疑惑,“娘娘替她作证,会不会……”“不会!”
兰贵妃看不出脸上神色,目光空洞,不知道看向何处,眼中仿佛噙了无数的伤春悲秋。宫中岁月漫长,无数个日日苏苏被拆分成一点点,兰淑殿里面的滴漏见证了她的喜怒哀乐,不过那些都已经失过往岁月了,如今,时光更迭,早已忘记了当时的心境,从进来时候的懵懂害怕,到此时的如鱼得水,增长的不仅仅只有心境,还有更多说不清,更不能说的苦涩。生老病死,花开花落,一辈子漫长却又短暂!会泄露出去么,怎么可能!兰淑宫人这么多,看见赵秋凌进来的,可不只她一个,怀疑又怎样,不怀疑又怎样,她贵为贵妃娘娘,却被一个臣子要挟,她如何不恨。那些深苏侯的苦涩,谁人能够体会!如今,便让他的女儿好生尝尝这个滋味。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衣袖翩飞,淡淡道:“李家那个丫头如何了?”
“回娘娘,她以为自己捡了便宜,如今证沾沾自喜呢?”
采薇跟着兰贵妃许久,自是知道她心中的苦涩,此时只为她高兴。兰贵妃冷笑一声,或许,她可以同赵家那个丫头合作,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赵秋凌出了兰淑殿,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自从认识了兰贵妃,她便如芒刺在被一般,焦躁不安,兰贵妃便是悬在头顶上的一柄利剑,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来。“如何,秋凌儿?”
不知不觉已经出来,赵秋凌抬头看了苏少轩一眼,摇摇头,一言不发的向前走着,如今她能确定的是自己进入了兰贵妃早就设好的圈套内,假扮自己,盗取苏明珠,并放进自己轿子里,嫁祸于她,借助她的手陷害李兰兰,半分不差,心思不可谓不深!可若其中有一点差错,赵家将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她不知兰贵妃为何要这样做,可却接受不了她这样的办法。回到宴会上,半个时辰已经过去了,赵秋凌看了一眼坐在皇帝身边的女子,恍若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安静恬染,心中升腾起一股一样的感觉,声音不冷不淡,“皇上,苏明珠失窃之际,民女在贵妃娘娘宫中,想要看看谢家小姐如何了,这一点,贵妃娘娘可以为民女作证!”
皇帝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将她搂的更紧,语气轻柔,“她说的可是真的?”
兰贵妃看了赵秋凌一眼,媚眼横飞,点点头,“是啊,兰淑殿上下都看到了,兰儿不敢撒谎,怎么,可是出什么事了吗?”
“一点小事而已,兰儿不必担心!”
皇帝说着拍了拍她的手,一副宠溺的样子。赵秋凌冷冷一笑,心中冷意更甚,一点小事,就是这点小事,能让赵家遭受灭顶之灾,就是一点小事,能让李府狠狠欺压到她头上。高高在上的皇帝,是天子,亦是天底下嘴残忍的刽子手!突然间,她觉得效忠这样的皇帝根本不值得,你不知道何时,他会给你致命一击。“皇上,既那个时辰民女没在宴会上,那么是否可以证明,苏明珠不是民女偷的?”
赵秋凌不卑不亢的道!皇帝略微思索,还没待接话,李兰兰便出来了,“皇上明察,我们看见赵小姐是真,看守苏明珠的宫女太监看到她也是真,说不定,赵小姐是在去兰妃娘娘宫殿的路上偷了,以此,利用娘娘替她做证!”
“李小姐,话可不能乱说!”
苏少轩咬牙切齿威胁道。李兰兰心中一沉,为何在这样的时候苏少轩还是选择帮助赵秋凌,她是小偷,他越护着赵秋凌,她心中便更加恨赵秋凌。如今,她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内心,她喜欢苏少轩,想当她的苏王妃,自然,要将赵秋凌除掉。赵秋凌冷哼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父皇,儿臣去查看之际,在赵小姐的轿子里发现一条香云纱手帕,手帕上绣了一个李字,不知道,有谁认得这帕子!”
傅洛弘从袖子中将手帕拿出来,摊在手中。李兰兰一看,连忙摸了摸自己身上,脸色在瞬间变的苍白,香云纱,李字,还有那花样,可不证是她的手帕吗?可是她的手帕又怎么会到了赵秋凌的轿子上,她连她轿子旁边都没有去过,脸色一变,慌忙跪了下去,“皇上,民女是被冤枉的,是她,她偷了我的帕子放过去的!”
“皇上,小女不会做出这等事,定是被人陷害了!”
李尚脸色亦不好看,他没盯着一会便出了这样的幺蛾子。一时间,气氛紧张异常,一边是赵秋凌,一边是李兰兰,两人都有嫌疑。皇帝扫了两人一眼,最后看向身边的兰贵妃,柔声问道:“兰儿,依你看,这件事该如何!”
“兰儿深居宫中,哪懂这些事!”
兰贵妃笑道。赵秋凌听了她的话,却觉得异常讽刺,久居深宫,什么都不懂,再她看来,她的心思,恐怕连当今皇帝都不是对手,自己被她涉及入圈套却还不自知,如今却说不懂,只不过想脱身罢了,又何等讽刺。罢了,终究这件事要她自己解决,正色道:“皇上,苏明珠失窃之际民女在兰贵妃寝宫,又何来分身之术去偷到苏明珠,而李小姐口口声声,一直纠缠着民女不放,大有贼喊捉贼的态势,当初皇上怀疑民女,可去搜了民女轿子,如今,民女也请皇上,搜一搜李小姐轿子,否则,民女不服!”
“不服?”
皇帝倾着身子看着赵秋凌,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最后直起身子,面上却带了几分笑容,“去搜!”
李兰兰脸色一变,正欲说什么,却被李尚阻止了。待人回来,看了李家父母两人一眼,最后将手中包裹着的东西呈递在皇帝面前,待打开之际,吃惊的不仅是李兰兰。“皇上,这套衣裳是从李小姐轿子中搜出来的!”
兰贵妃上山去,将衣裳抖开,眉眼一皱,吃惊的看着赵秋凌身上穿的,慢慢上山对比着,脸色却白了。苏少轩淡淡一笑,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他脸上的那抹讽刺。而傅洛弘便也抓住了机会,“父皇,如今证据确凿,还请父皇定案!”
如今已经很明白,兰贵妃手中的衣裳同赵秋凌身上穿的一摸一样,又在她的车轿中搜出来。“皇上,民女没有,民女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李兰兰惊恐的道,眼中的恐惧一点点蔓延上去,眼中的泪水一点点噙出来,在她白皙的面孔上格外清晰。解释了许久,却也没见有人帮她说话,身影一踉跄,慌忙抓着身边李尚的袖子,急忙道:“爹,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说啊!不是我!”
这到底怎么回事,明明是赵秋凌那个贱人做的,为何却在她轿子里寻到东西,连忙扑向赵秋竹,慌忙道:“三皇后哥哥,真的不是我,不是我!”
赵秋竹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慢慢两自己衣袍从她手中扯出来,一副淡然的神色。赵秋凌冷笑一声,从李兰兰轿子里搜出来东西是她始料未及的,她不过赌一把,若兰贵妃真的要利用她达到目的,那么便不可能让李兰兰胜过自己,没想到,她却留了这样的后招,而在兰淑殿之际,却未透露半分。如今,她心中对于她,更多的是畏惧,这样一个看穿别人心思之际,太可怕。“父皇,如今证据确凿,赵小姐是被陷害的,还请皇上定夺!”
傅洛弘连忙道。心中虽有疑惑,不过如今也顾不得了多少,为今之计,保住赵秋凌才是要紧的,父皇的脾气他不是不晓得,赵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若真被抓住了错处,父皇断不会放过她。李兰兰听到这话,脸色白了三分,明明不是她,明明不是,不对,一定有人陷害了她。脑海中想到什么,吃惊的看着跪在自己身边一脸平静的赵秋凌,是她,她早就算计好了,算计好了苏少轩一定会帮她,傅洛弘也会帮她,故而设置了这么一出。一把抓住赵秋凌的衣裳,恶狠狠的道:“是你,你陷害我!”
“容儿,放肆,皇上面前,岂容你胡闹,如今证据确凿,你还不向皇上认罪!”
李尚气的不轻,怒声道。李兰兰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尚,他的意思,让自己认罪吗?可是明明不是她做的,爹怎么会不知道,她根本没有离开过宴会,让她认罪,怎么可能。这一切都是赵秋凌那个贱人早就联合起来陷害她的。还要说什么,只听到一声清脆的掌锢声,紧接着,李兰兰白皙的脸上瞬间印出五个鲜红的手掌印,李尚气的浑身发抖,指着她道:“逆子,还不赶紧认错,为父从小教导你的,你都忘了不成!”
李兰兰偏着头,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她方才发生了什么,眼中的泪水打着圈圈,最后一滴滴落下来,赵秋凌,我不会放过你的。慢慢端正身子,眼中一片死寂,从小到大,爹都没有打过她,如今却因着这件事,很好,赵秋凌,我们之间的仇恨不共戴天,不报此仇,誓不为人。抢她的荣宠,毁她名声,诬陷她,如今还让这么多人看她的笑话,她岂能容忍,一双盈白的手紧紧攥住袖子,反反复复揉捏着,似要将之攥下来一般。不,父亲打她是告诉她不能失了阵脚,对,她不能因小失大,让赵秋凌更加得意。狠狠瞪了一样赵秋凌,身子一欠,跪了下去:“皇上,民女之前同赵小姐有些过节,心中气不过,便想借此出出气,不知拿了皇上重要之物,民女罪该万死,还请皇上治罪!”
说着俯身磕了一个头,袖子中的手却紧紧的捏着,涂着寇丹的指甲嵌进指甲中,渗出红色的血珠,像秋季枝头上高挂的石榴籽。李尚颤颤巍巍的亦跪了下去,一副严父的样子,“小女无知,臣愿意替小女受过,还请皇上开恩!”
皇帝看了李尚许久,最后起身,上前将人扶起来,脸色和缓,完全看不出生气的样子,替他理了理衣裳,和缓道:“不过孩子之间小打小闹,不是什么大事,李爱卿严重了,赵丫头,李丫头,你们两人在此握手言和,朕也不追究你们的过失!”
表面上看似一副天下太平的样子,实际上,这位皇帝心中却有了主意,他傅奇也算一路踩着尸骨过来,怎么能看不出这点小九九,无非便是争宠嫉妒,有或者小孩子之间的把戏,他还不把它放在心上。赵秋凌心中冷笑一声,皇帝明明忌惮着李尚的权利,若这件事换成别人,哪是几句话便完事的。若自己真的被陷害,关乎的可是赵府上下一家人的性命,她突然觉得,这世道真的不公平,不公平到明明相同性质的一件事,其结果却完全不同,所以,她算计,她腹黑,她不折手段,只为了保家人和自己平安!跪在地上未动,冷冷道:“皇上不公平!”
“若儿!”
傅洛弘低声提醒,父皇态度很明显,不会对李府如何,若赵秋凌再拉着这件事不放,那么父皇便可能只真的治她的罪。“的确不公平!”
苏少轩懒懒道,看向赵秋凌的目光中尽是心疼温柔之色,待看向皇帝,脸上温柔尽褪,尽显肃然之色,手中的羊脂玉杯子轻轻转着,“李小姐诬陷若儿,如今握手言和便完了,本王的女人,可不能被人欺负了!”
“你的意思是朕欺负她了?”
“皇上,苏王爷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方才皇上让民女半个时辰之内查清案子,如今案子已清,李小姐诬陷于我,民女愿意听从皇上的,同她握手言和,不过她需得向我道歉!”
赵秋凌不卑不亢的道到。皇帝看了她许久,最后笑出声,双眼几乎眯成一条缝,指了指赵秋凌,“你这丫头,罢了,李丫头,你做错在先,如今朕便罚你向赵丫头赔礼道歉,赵丫头,可满意了!”
皇帝侧着身子问道。“多谢皇上!”
赵秋凌自然知道,皇帝的度在哪,皇帝明显不敢处置李家的人,若她不依不饶,让皇帝下令处置李家,那么吃亏的只是自己,可如今,只不过让李兰兰道歉,皇帝自然愿意当这个和事老,也能彰显他的王者之风。李兰兰却有些不情愿,一双目光狠狠的瞪着赵秋凌,似是一头饿了几日狼一般,随时准备将她吃了。“赵妹妹,今日一事,是姐姐错了,还请妹妹不要放在心上!”
虽是道歉之语,李兰兰脸上却没有多少道歉之心。如今她受了如此奇耻大辱,她怎么能甘心。“安平王到!”
赵秋凌看过去,却是傅若离带着云华来了,心中却有些疑惑,若要来,早些时候就该来,如今宴会也散的差不多,却才来。皇帝对于傅若离甚是疼爱,一见到他来,完全忘记了苏明珠之事。傅若离脸上带着笑容,拜了下去,皇帝连忙将人扶起来。“父皇,儿臣来迟,特带了礼物赔罪!”
傅若离在皇帝手心飞快的写着,另外一边,让人将礼物带上来。皇帝自是开心,给他备了位置,而云华,却跪在一边,没有人在意她,也没有人让她起身。赵秋凌看着心酸,却也知道,忍一时风平浪静。许久,皇帝似乎才想起云华,转过身子,看着她,沉默许久,走到她面前,还没待开口,便看到眼前闪过一道凌厉的亮光。“去死啊,狗贼!”
云华抽出早就藏在袖子中的刀子,目光中尽是触目惊心的恨意,直直朝着皇帝而去。因着两人的距离甚近,云华的刀子已经割破皇帝的龙袍,皇帝一惊,一脚将人踢倒,一瞬间,便有侍卫将云华扣押住。“父皇!”
“父皇!”
众人大惊,哪想到云华竟携刀刺杀皇帝,傅若离大气,一把将被侍卫扣住的云华抓住,抬手便是一巴掌。云华白皙的脸上顿时多了五个鲜红的手心,唇边浸出殷红的血迹,却固执的没有落泪,一双眸子中尽是明明灭灭的恨意。傅若楚看着固执的云华,心中有什么东西正一点点的流失,最后什么也不说,起身的瞬间,双手却在颤抖着。赵秋凌想上前,却被苏少轩拉住了袖子,回头一看,却见他摇摇头。赵秋凌心中悲痛万分,她早该想到的,云华又怎么会平静的同傅若楚离一同拜见皇帝,并称呼自己的仇人父皇。可是这样的方式,何其愚蠢。“来人,将她给我拖下去斩了!”
皇帝看着破败的龙袍,怒不可遏,如今云华敢公然刺杀他,那么将来有一日,她便敢做出更加过分之事。“父皇不可,若杀云华郡主,只会让世人说父皇容不下人,有损父皇威名!”
赵秋竹替云华求饶。皇帝冷冷一挥袖子,冷哼一声,目光中尽是腾腾的杀意,若他手中有刀,赵秋凌相信,云华当场就已经死了。“你们傅家的人坐拥江山便可以为所欲为,狗皇帝,当初爹助你打下江山之际你可曾想过有今天,若不是爹爹,这天下之主哪轮得到你做,爹辅佐你这么多年,从来不曾觊觎你的位置,还有娘,若不是这些年南阳侯府为你守着江山,你这皇位哪做的那么安稳,如今你因为莫须有的罪名,屠戮南阳侯府一家……”“父皇,让儿臣将人押下去……”傅若离眼中的恐惧一点点放大,沙哑着嗓子道。皇帝脸上笼罩了一层乌云,有等于欲来之势,伸手阻止了傅若离,冷声道:“让她继续说!”
“哼,你以为天下人不知道你担心什么,你不就担心你傅家的江山有一天会落到南阳侯府,投敌叛国不过一个由头,借机除掉才是真,你根本不配做这个皇帝,南阳侯全府地下有知,自会像你索命,今日我杀不了你,开日有机会,自会将你千刀万剐……”“够了,父皇,云华郡主神智不清,还请父皇别将她话放在心上!”
傅洛弘出来阻止,若这样说下去,云华命不久矣。皇帝却恍若未闻一般,阴冷着一张脸,一步步走下去,而他身边的傅若离一直跟在他身边,似担心他做出什么可怕事。皇帝停在离云华不到一步的距离,看了她许久,最后噙着暴风骤雨的一张脸突然漾出了笑容,只不过那笑容在赵秋凌看来却是恐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