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堤,偶尔有鱼群跳跃浮出水面,惊起阵阵涟漪。苏玉将兔腿啃得干净,随手堆起来,将掌心里揣着的石子投掷向河里,打着水漂。许慕寒清冷着眼眸,半句话都不说,惹得她也不由得笑出声来,说,“你又何必要苦苦费心在我身上?”
“且不说如今跟李景行仍旧算是夫妇,并未有一纸休书和离,就算如今是自由身,可仍旧带着琪花琪树两个拖油瓶。”
“你相貌堂堂,又有着显赫家世,自然该匹配才貌双全的姑娘,而并非是我。”
“此番言论,你与我说了多少遍,我就在心底跟自己说了多少遍。”
许慕寒皱着眉,随即倒是坦诚的苦笑着道,“少时若是遇到太过明媚耀眼的人,这颗心里便再也装不下什么其他的女子。”
“既然你问我,我也想问你,我比起齐王殿下,哪里不好。”
“你跟他是截然不同的人,李景行生长在帝王皇城根里,对人总是揣着几分警惕疑心,从不肯坦诚相待,甚至可以说是冷漠残忍。”
“可他对我偏偏是好的,无论想要什么,他都会倾尽所能的寻找给予。相处多年,只需眼神便能够知道对方心底想着什么,这般默契,倒是让我觉得安心。”
苏玉抬头盯着许慕寒,继续说道,“有些人,并不是因他不好,而是因,你不是他。”
这一点,许慕寒便是输的彻底。“时候不早,回去吧,若是再迟些,爹便要焦急来寻人了。”
许慕寒低头,看着苏玉倒是并未停留、渐渐远去的背影,捡起石子像着她的模样投掷出去,石子却在靠近河岸的地方沉落,不见水花。次日清晨,春红揉着惺忪睡眼起来,觉得浑身酸痛疲乏,像是跟人厮打过似的。她撑着半侧身子坐起来,便看到苏玉嘴角挂着笑意,忙用手摸着脸,问,“小姐,你为何这样看着我?可是我的脸脏了?”
苏玉摇摇头,努努嘴指着营帐外面晃悠的背影,说,“也不知是谁,昨日夜里靠在言墨的肩头睡得踏实,竟然口水都弄脏了人家的衣衫。”
“若是我不扶着回来,如今怕是要嘴歪眼斜了。”
“小姐惯会取笑我,我又没有吃酒,哪里会醉的那般不知体统。”
春红狡辩着,却不由得脸颊绯红,回想着昨日两人暧昧丛生的对话,掀起营帐的帘子,便向外面走去。不想跟言墨刚巧撞着满怀,春红慌忙后退半步,言墨对她歉意一笑,说,“军师让我来知会,趁着天气好,能够多赶路,就多走些。”
苏玉声音清脆的从营帐里传来,看着春红手绞着帕子的局促不安,笑着道,“好,这就出去。”
等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走远,苏玉才低声道,“言墨是值得托付的人,好好珍惜把握。”
“小姐……”春红此次倒是并未多言语,含情的将话给吞回去。伪装成商队的众人倒是像模像样,毕竟是走南闯北的江湖人士,自有股子匪气和江湖气。尤其戚猛吆喝着,挥舞着手中的皮鞭抽着马屁股,稳稳的驾着马车。苏玉听闻山林间传出来的苍鹰叫声,掀起帘幔瞧着,果不其然看到头顶盘旋的小苍,双翼处的白色分外明显,她不由得勾起唇角的笑意,随即折返回马车内。春红看她的表情有些奇怪,也探出头去看,却并未发现什么稀奇。春红问,“小姐,看见什么了?”
苏玉则摇头,说,“不过是看见些熟悉的老朋友罢了。”
春红拧着眉,有些不甘心的又瞧了两眼,旋即看到高傲的停留在树梢的那只苍鹰,它梳理着羽毛,眼眸不停地转动着,忽而盯着春红。不过是兽类,可春红却被震慑吓得吞吞口水,支支吾吾的说道,“这苍鹰长得倒是别致,但……不过都是长这般模样的,小姐恐怕是看错了。”
苏玉并未解释,只是阖着眼眸打瞌睡。京城,李景行整装待发,王府的暗卫们已经分批次的偷偷离开京城,等到城郊处再汇合。而他带着鲁将军和兵部派遣来的兵卒们,浩浩荡荡的离京。看着后面懒散却又没有士气的队伍,鲁将军连声叹气,低声跟李景行耳语,“这算是什么队伍?别说是跟西域对敌,就算是跟山头土匪打,估计都要吓得屁滚尿流。”
“陛下惯会说笑,这粮草就算是充足,又怎样呢?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鲁将军唉声叹气,也感染了暗影暗零两人,同样都是垂头丧气。李景行反倒是并没有受到影响,挺直脊背、像极了先帝当年的英武风姿。“兵如何,是要看什么样的将在带,鲁将军当年从民间收来的山野村夫,只会锄地的孩童,不也是调教成百夫长和朝廷堪当重用的人么?”
“如今阿红的消息断了,耶律齐自然会有所警惕,不会立刻开拔,留给我们的时间,还有一段……”李景行胸有成竹,他既然能够说服李景丰派他出战,便是有信心对耶律齐并不会输。镇国将军的手下败将,如今竟然还想猖狂的觊觎京城,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蓉城,看到城门牌匾的时候,竟然看到城门处有无数守卫在盘查。戚猛拽着缰绳,将脚程放慢,回头压低声音说,“这是怎么回事?谁走漏风声了?按理说,蓉城不过是边陲城镇,就算是治理再严明,却也不至于这般严苛。”
许朗拧着眉,心底也有着几分疑惑,“小姐,不如我们歇歇脚,等看看情况再说。”
许朗此刻担心,蓉城里面受到耶律齐的控制占领,若是贸然进去,会羊入虎口。苏玉却探头瞥了两眼,轻声说,“无妨,我自有办法能够应付。”
“戚猛,过。”
许朗并不愿意执意更改苏玉的想法念头,便敦促着他继续前行。果不其然,刚到城门处便有守卫将他们拦下来,审视着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要进到蓉城来?”
这盘问格外仔细,倒是不好推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