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王从文的儿子,王鹏举!”
“王鹏举在慧圆和尚的窑子中?”
这让秦书铭没想到。“我偷听了他们的对话,大致明白了真相。王从文望子成龙,花钱让慧圆教导王鹏举,慧圆以磨炼心性为由,将王鹏举带进山中。王从文只道是儿子在苦修炼性,哪知道儿子在瑶姐儿的温柔乡中!”
曲红菱说完,又骂了一句:“这个王鹏举,真不是东西!”
秦书铭道:“这是慧圆和尚的高明之处,你们可以想想看,王鹏举瞒着自己的爹逛窑子,心里一定有负罪感,但慧圆利用的就是这种负罪感,时间久了,王鹏举会帮慧圆一起隐瞒,这与云秀城的假太守被麻匪拉入局的手法,有相似之处。”
曲红菱道:“慧圆和尚是高明,但这种高明太丧良心了,我们荣门讲究‘七不偷,八不盗’,不取不义之财,这叫道!可这个慧圆,不仅谋财,还害了一个年轻后生的前程,真是丧尽天良!你们再想,假若以后王鹏举真的当了官,他能是一个清官才见鬼!”
秦书铭微微一叹:“江湖乱道,由来已久,做这种丧尽天良勾当的江湖人,又岂止慧圆和尚一伙?”
说到这里,秦书铭心中一痛。“道义”二字,正是父帅的遗志。如今落在自己身上,任重道远!接下来商量后面的计划,当曲红菱得知,秦书铭打算与慧圆和尚合作时,顿时炸毛。“我最看不惯这种没有道义的人,你怎么能与他合作?秦书铭,你若真与他合作,那我就和你分道扬镳,从今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秦书歌道:“红菱姐,我哥不是这个意思……”曲红菱拉住小姑娘的手,道:“你哥的意思我非常清楚,倒是书歌你,也别总觉得你哥就是对的,唉,知人知面不知心呐,有些人长得盘正条顺,其实心是黑的!书歌,你还小,不该跟黑心的人待在一起,跟我走,离开这个坏蛋!”
秦书铭无奈一笑,道:“你还真是对我一点信心都没有,和慧圆合作,只是暂时的,我要做的是局中局……”曲红菱:“啥意思?”
随即,听完秦书铭的完整计划,曲红菱大声道:“早这么说我也不至于怀疑你嘛,对,就该这么惩治坏蛋!”
秦书铭看她一眼:“你这动不动就脚底抹油的习惯该改一改了。”
曲红菱红了一笑:“我荣门的嘛,见势不妙,当然要溜!”
次日清晨,秦书铭见了一面邱财神。与预想的一样,襄王发现龙牙卫插手霍太傅的案子,果然毫不手软,断头式削减龙牙卫财政费用。如此一来,龙牙卫的实力大受影响。钟老委托朝中旧友与康王爷一道为霍太傅活动关系,却收效甚微。如今霍寿庭仍然在天牢之中,而曾经遭霍寿庭极力反对的毓舒宫已经开始修建,迎娶北辽公主的礼仪也在大张旗鼓地筹备中。秦书铭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交到邱财神手中,大司马惊道:“这么多?!”
想了一下,秦书铭道:“如今局势宜缓不宜急,襄王的狼子野心路人皆知,但偏偏能得到纹帝的信赖,这说明襄王的实力远比表面要强。霍太傅下狱,处于劣势,龙牙卫逼得太紧,只会让霍太傅的处境更艰难。”
邱财神看着手里的银票,道:“如今想来,你当初拒绝加入龙牙卫的决定是对的,至少不会受朝中势力的钳制,这钱,简直是雪中送炭!”
秦书铭从邱财神眼神中捕捉到一丝异样,眉头一皱,问道:“下一步什么打算?”
邱财神摇摇头,本不欲说。但见秦书铭一直盯着自己,邱财神只好道:“龙牙卫遭钳制,已经失去与襄王斗下去的资格,但看到你的五百两银票,我想到一计,或可一搏!”
秦书铭脸色渐渐凝重起来,等着对方继续说。邱财神道:“我打算利用这五百两银子,筹划一次偷袭,既然正面斗不过襄王,那就除了这奸佞的狗命……这也算是一种江湖手段吧!”
秦书铭并没有评论邱财神的计划,而是问道:“考虑过偷袭失败的代价吗?”
邱财神愤愤然道:“无非一死!我邱成平也算纵横江湖数十载,还不至于怕死!更何况,现在已经到你死我亡的关键时刻,不拼一次,后果更惨……我不想重蹈当年的覆辙!”
秦书铭知道,邱财神指的是当年的八十铁骑。沉默片刻,道:“如果需要,我可帮忙安置龙牙卫的家眷。”
秦书铭认为邱财神的计划不妥。极为不妥。不过他没有去劝阻,因为知道,劝也没用。龙牙卫有四大司马,都不是普通人,以他们的心智,如果决定走上一条凶险的道路,那不用问,这条路一定是他们的唯一选择。邱财神哈哈大笑起来:“大侄子啊,这一点你和你老子不像,今天如果换成秦帅,他一定会极力阻止我……当然了,就算他阻止,我依然会去做,因为有些事,必须有人去做!至于安置家眷的事,你放心,如果需要用到你,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邱财神笑得很豪爽。秦书铭心情沉重。临近中午,书生样貌的秦书铭再次踏入五音庙的山门,曲红菱和秦书歌同行。跟随小沙弥进入后院,慧圆大和尚露面,故作不解道:“三位施主,为何再登五音山?”
曲红菱道:“还不是因为我相公科考的事,我说大和尚,昨天才说过的事儿,你不会健忘吧?”
慧圆并没有为曲红菱的莽撞生气,淡笑道:“昨日贫僧已留下判词,施主回去参悟即可。”
曲红菱嚷道:“就是因为没参透才来找你的,大和尚,我说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想让我们怎么样,直说!”
慧圆微微晃了晃脑袋:“天机不可泄露……嗯?”
脸色一变。一双锃亮的眼睛古怪地盯着秦书铭。秦书铭被盯得有些怕,忙问:“大师为何总盯着我?可与我科考有关?不会是我没有机会了吧?”
慧圆道:“与科考无关,我见公子你印堂发暗,近期可能有血光之灾。”
秦书铭道:“好端端的,我怎会有血光之灾?大师不会看走眼吧?”
慧圆微怒道:“你若不信,现在便可下山。”
秦书铭突然嘴角一提,道:“我不信,也没必要下山,因为藏在半山腰,准备偷袭我的和尚,已经被我捆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