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及江湖规矩,刘荣祥显得十分淡定,微微颔首道:“这是自然!这位军爷,能否借佩刀一用?”
那名士兵看向秦书铭,见秦书铭微微点头,才将佩刀解下递给刘荣祥。刘荣祥将左手平按在一旁桌上,右手挥刀落下,直接将整只手掌齐腕砍断,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染红了大片的地面。“嗯……”剧痛之下,刘荣祥浑身颤抖,额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滴下,却还是咬紧牙关强忍着不肯发出任何声音。而周围人看到这一幕都惊骇不已。实没料到,这个赌场老板,竟然有几分血性。秦书铭也心中感慨,从怀里掏出一个精巧瓷瓶,递过去说:“这是上好的止血药,给你。”
刘荣祥动了动苍白的唇,低声问:“为何帮我?”
秦书铭微微一叹,道:“你的行径虽然肮脏,但至少是守规矩的。如今世道,守规矩的江湖人是越来越少了。”
刘荣祥惨然一笑,接过瓷瓶,艰难地将药粉倒在断肢上,用衣服随便系紧。将瓷瓶还给秦书铭后,气若游丝道:“多谢你的药,想问什么,尽管问吧。”
秦书铭的确有问题要问:“你与城防营的将士可有什么仇怨?”
刘荣祥摇头。秦书铭又问:“那你为什么设赌局算计城防营的将士?”
刘荣祥看了一眼周围精壮的兵士,小声道:“是有人吩咐我毁掉孙仲勉……”秦书铭目光一紧:“谁?”
刘荣祥摇了摇头,说:“抱歉,我的妻儿老小,全在那人的手里,我不能说那人的身份。"秦书铭没有逼问,因为即便刘荣祥不说,他也猜得到幕后黑手是谁。而这时,刘荣祥主动开口:“冒昧问一句,金先生与秦帅是何关系?秦书铭心头一紧:为什么这么问?刘荣祥道:只是觉得金先生眉眼之间,有几分秦帅的影子。秦书铭问:“你与秦帅相识?”
刘荣祥露出一副崇敬的表情,道:“以我的身份,怎么敢说与秦帅相识,只是当年混迹江湖时,有幸得秦帅点拨一二,才迷途知返,直到现在心存敬仰,方才从金先生的身上,看到几分秦帅的神采,故有此一问。”
秦书铭不料这人竟然受过父帅之恩,道:“秦帅威名,我也听过,但遗憾的是我却没有机会一览秦帅的风来。”
刘荣祥脸上闪过一丝遗憾:“我也遗憾,原想着求金公子代为引荐,我好有机会再一次拜见秦帅,现在看来,我是没有这份福分。”
秦书铭听的一愣:“秦门血案你不会没听说过吧?秦帅已惨遭不幸,你为何有次言论?"刘荣祥急忙解释:“震动江湖的秦门血案,我自然听过,不过近段时间,有关血案之真相,江湖上出现许多不同的言论,有人甚至觉得秦帅没死……几日之前,我从一个赌客口中听说,在云秀城内见过秦帅。”
其实有关秦门血案的言论,秦书铭也听过许多。然而此刻听说,有人见过父帅,秦书铭面色依旧平静,但一颗心却忍不住狂跳。他问道:"谁见过秦帅?刘老板能否带我去见那人?”刘荣祥摇摇头说:“那人我只见过一次,名字虽然知道,但多半也是走江湖用的假名......金公子,也想见秦帅?”秦书铭道:“秦帅之名,身为江湖晚辈哪有不敬仰的......那名赌客可曾说过,在哪里见过秦帅?"刘荣祥道:“在云秀城的远郊,双柳山附近。”
双柳山,秦书铭记住了这个地名。赌场这边的后续出理,秦书铭没有再过问,想必有城防营插手,一定能出理妥当。走出猫眼胡同,身后响起一道衣袂声,不用看也知道,是曲红菱跟上来了。“夫君大人,赢了那么多钱,怎么还板着脸?”
曲红菱开玩笑道。秦书铭停住脚步,回头古怪地看她一眼。曲红菱顿时脸红:“开个玩笑嘛,事情解决了,你怎么不开心?”
秦书铭道:“我在考虑双柳山,难道父帅真的没死?而且前几日去过双柳山?”曲红菱扁了扁嘴道:“你别怪我说话直接,江湖上关于秦门血案,众说纷纭,你也不能蒲风捉影,听被人随口提一嘴,就傻乎乎地跑去找吧?你倒是没问题,书歌还小,受不了折腾。”
秦书铭明白曲红菱说得道理,暂时将双柳山的事,压在心底。第二天上午,两人两马停在牡丹庐门前,叩开大门,孙仲勉撩袍便跪,大声道:“多谢秦先生救命之恩!”
秦书铭搀起对方,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孙校尉不必行此大礼。"孙仲勉道:“对秦先生来说是小事,但对我来说,却是天大的事!”秦书铭笑道:“就算是天大的事,也不能跪在门口说,孙校尉身体还没康复.......高将军,你也是的,孙校尉有恙在身,你还不赶尽搀扶。”
高磊刚要伸手,孙仲勉却说了声"不用",然后就见这位城防营统领,直挺挺地站了起来,精神抖擞,完全看不出昨日还卧病在床。往庐内走,孙仲勉道:“我是心病,心事去了,身体自然也就好了!”秦书铭道:"但将士门体内之毒还没有解除,孙校尉不担心吗?”孙仲勉道:“我不担心,因为我听高磊说,秦先生承诺说会想办法。秦先生都开口了,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说完,大笑起来,看得出来,孙仲勉对秦书铭比以前亲近许多。秦书铭道:“孙校尉如此信任,我压力很大啊......不过还好,家妹在这方面有些天赋。说完,将秦书歌叫过来。秦书歌手中拿着一个纸包。这是我调出的解药,混在水里喝下即可。“小姑娘简单说了一句,放下纸包便回自己房间去了。孙仲勉不可思议地道:“解药,竟然已经有了!”高磊也忍不住道:“这也太快了!秦书铭含笑道:“快些不好吗?”孙仲勉忙说:“当然好,当然好!秦先生,我代表营中兄弟谢你,请受我一拜!”
秦书铭正色道:“我帮你,是因为敬重孙校尉的为人,但孙校尉一直这么见外,莫不是瞧不起我秦书铭?”孙仲勉急忙道:“我怎么敢瞧不起秦先生……咳,我也不叫给你秦先生,你也别喊我孙校尉,咱们以兄弟相称如何?”秦书铭道:“这是我的荣幸,孙大哥!”孙仲勉朗声大笑一阵,道:“秦老弟啊,不瞒你说,以前我挺看不起你们江湖人,因我我觉得,真正的男人就该在战场上抛酒热血,而不应该在江湖中蝇营狗苟……但现在我发现我错了,大错特错,江湖的凶险程度丝毫不逊于战场,就比如这一次,如果不是秦老弟出手,我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又聊了几句,孙仲勉差高磊带着解药返回城防营。待高磊离开后,孙仲勉话锋突然一转,道:“秦老弟最近在与脚行帮斗?”
秦书铭不料对方直接提到脚行帮,轻笑一下道:“孙大哥怎么会知道?”孙仲勉道:“我不仅知道你在与脚行帮斗,还知道你想找我帮忙,但却不好意思开口,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