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利的剑刃贴着肩胛骨缓缓刺入,磋磨着采桑子的骨血。如同一滩烂泥一般的采桑子瘫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你……你究竟是谁!你不,不是容奕!”
容奕轻泠泠地握着手中的长剑,笑若优昙。“你没有资格知道。”
言罢,一只黑色的蛊虫从容奕袖口滚落,掉到采桑子的胸口。然后不过瞬间,便沿着采桑子肩胛骨处的伤口钻了进去。惊恐万分的采桑子急忙伸手去抓那只蛊虫,然而不过转眼之间,黑蛊便没入他绽开的皮肉,消失无踪。“那是什么!你对我下了什么蛊!”
采桑子肝胆欲裂,尖利的指爪扒开肩胛处的伤口,便要将那只蛊虫抓出来。血淋淋的伤口再度被撕开,采桑子的手指探进去不断摸索,丧心病狂。惨烈的叫声不绝于耳,看得赫连子都忍不住别开了双眼,转头紧紧抱住宇文青。而原本陷在昏迷边缘的宇文青,在听到笛音响起时,浑身一颤,便彻底清醒了过来。她艰涩地睁开双眼,望向在屋顶翩然而立的容奕,瞳孔陡然紧缩。宇文青脑中轰然一空。那只漆黑的玉骨笛在阳光下泛起的诡异光芒耀眼刺目。那人握笛的姿态何其从容熟悉。一样潋滟的眉宇,一样微笑的唇角,一样的曲子,一样的灵动的指法……烙印在她心湖深处的那个人,走了出来,在那高到让她害怕的屋顶,与那个鸣笛之人,合二为一。这世上可以有长得相像的两人,可以有秉性相同的两人。但是,那只有了君无极血印的玉骨笛,该作何解释……赫连子感受到到宇文青突然轻颤的身体,还有双眸中陡然垂下的两行眼泪,心头一慌。“娘亲!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宇文青只是深深望着那屋顶之上的如画背影,不停地流着眼泪。她微张着唇角,却终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她想要撑起身来,走到那人的面前,问他为何要骗她……但她只是尾指轻颤,意识便瞬间跌落,掉入一片黑茫的深渊当中。“娘亲!”
赫连子都看到彻底昏迷过去的宇文青,眼泪顺着面颊哗哗的流淌。一直注意着容奕那方动向的危月燕闻声连忙赶过来查看,发现宇文青只是暂时昏迷过去了,并无性命之虞。危月燕喂了宇文青一颗丹药,安慰赫连子都:“放心,你娘亲只是昏迷过去了,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赫连子都抹干脸上的泪水连连点头,将宇文青抱在自己怀中,然后通红着双眼抬头看向容奕的方向。只希望容奕能赶快解决了那个大魔头,然后来救救他的娘亲。容奕听到赫连子都的惊呼声,略一转眼便看到彻底昏迷过去的宇文青。双眸一眯,口中便喃喃念起蛊咒。采桑子瞬间浑身剧痛到疯狂在地上滚动,然而不过片刻,便有无数尾指大小的蛊虫在他皮下隐隐鼓动。随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皮下钻出,采桑子瞬间便如同一个筛子一般,无数蛊虫从他身上钻出,然后再啃噬他的皮肉,将他咬得坑坑洼洼,肉剥骨显。采桑子只来得及发出几声惊恐的叫声,便整个被身体里涌出的黑色蛊虫完全淹没。容奕狭长的眉眼掠过凉薄的寒意,随即转身跃下屋顶。蜂拥钻窜的蛊虫不消片刻便尽数散去,留下一具姿势痛苦扭曲的白骨。赫连子都看到容奕从房顶上跃下,朝他走来,带了哭腔的嗓子不禁急呼一声:“容二少!我娘亲……”容奕垂眸看向双眸紧闭的宇文青,随即揽入胸怀。清风明月染眉梢。宇文青,我不会再离开了。……秋日的不夜城红枫层林尽染,如同飞花满城。翠绿的竹筒蓄满水之后“嗒”的一声敲在石缸边沿,清澈的山水便涓涓流入。随即又是“嗒”的一声,竹筒又倒转回去。偶尔风动,吹下几片略微泛黄的竹叶。赫连子都坐在檐下煎药,目不转睛地盯着炉子上的砂锅,算着时间到了便将又加入一味新的药材进去。齐兰桡抱着已经可以下地蹦跶的小兔子,坐在赫连子都的身边用胡萝卜喂兔子。还有几只小兔子围在齐兰桡的脚边,三瓣儿嘴一扭一扭的啃着胡萝卜。在开满菊花的花坛里去疯窜了一圈儿的奶黄包突然从一从花里窜出身来,然后耳朵一颠一颠地跑过来。看到地上蹲着的一个个雪白的毛球儿,低头用鼻子嗅了嗅,又乖乖地跑到齐兰桡的身边去蹭裤腿。赫连子都看到齐兰桡一会儿摸小兔子,一会儿又去安慰奶黄包应接不暇的模样,不禁笑了笑。然后将已经煎好的药从砂锅里倒出来。这时,院门突然大开,舞榭的脑袋从门口钻出来,朝里面左看右看了好一阵子,只看到坐在屋檐底下的赫连子都。然后小心翼翼地张口问道:“小嘟嘟,小嘟嘟~”赫连子都闻声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舞榭叔叔,你要进来进来便是。”
舞榭闻言又问:“那个,容二少不在?”
赫连子都端起药碗起身,“不在,刚走没多久。”
舞榭“咦”了声,觉得有些奇怪,不过立即打开院门,大摇大摆地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不知怎么面色有些不愉的白泠。舞榭走过去一把接过赫连子都手里的药碗,“走吧,我也进去看看宇文青。”
赫连子都看着舞榭吊儿郎当的端碗模样,生怕他一个不小心给打翻了。进到屋内,我现在坐在床边端着药碗,赫连子都便拿着小勺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宇文青喝药。宇文青仍旧紧闭着双眸,两个月了都还不曾醒过来。不过即便因为身上的伤势,眼下这睡了这样久,也该醒了。每日赫连子都守在床边看着宇文青,都害怕她就这么叫一直睡下去,不醒了。舞榭看着赫连子都垂着眼睛仔细给宇文青喂药的情景,不禁问道:“容二少今天怎么走了,往日来可没有一次是他不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