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东山县,又是警察,蔡康平日里能接触到许多普通老百姓接触不到的隐秘。很多练武的人都有自己炼药的习惯,至于其效如何,不得而知。所以对于李庸坐鼎开炉,蔡康并不奇怪,他只是惊于这专业的工具以及架势。他甚至天马行空地想,若是掌心里还能喷出点火,那就是妥妥的仙道大师了。当然,这不过是他坐在灶膛前伺候焦炭火焰时的苦中作乐罢了,他相信李庸拳脚厉害,是武道中人。但绝不会是电视电影里那种可以吞云吐雾撒豆成兵的世外仙人。能从十米高楼跳下来毫发无伤也好,炼药也罢,厉害是厉害,神奇也是真神奇,但都还没有脱离普通人可以仰望的范畴。时间在蔡康的胡思乱想中度过的飞快,期间厨房里的味道不住变幻。唯一不变的是,除了一开始的刺鼻酒精味儿,此后每次添加药材变幻的味道,都是芳香。而且一次比一次浓。突然,密封的药鼎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像是一枚独特的风铃终于等到了撩拨它的微风,悦耳婉转。李庸拍开鼎盖上的扣子。奇怪的是,鼎盖掀开,意想之中更浓郁的芳香却没有喷出来。甚至没有丝毫热浪。要知道,鼎下面的焦炭可依旧燃烧的红彤彤的。焦炭的焰温与木柴、煤炭的焰温有天壤之别,烧了一个来小时,药鼎里怎么也该有热量才对。蔡康好奇,装作不经意地碰了碰药鼎外壁,然后整个人震惊了。明明是一体的药鼎,被燃烧的焦炭烧灼那么久,外壁居然没有一点热度,反而有种冰沁透凉的感觉。就在蔡家震惊的时候,李庸已经从药鼎里取出炼好的丹药,一共六枚。黄澄澄的,犹如六枚浑圆天成的珍珠,圆润光滑,色泽明艳。蔡康的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全程他都在厨房里候着,李庸添加药材的时候只是把整株药材处理成了药碎,或切或碾,绝对没有经过二次加工。在后村小庙取药鼎的时候,他也专门看过,药鼎内膛跟寻常铜鼎没什么区别,就是一个大内膛,没有可以塑形的特殊装置。那就神奇了,最后成型的药丹居然跟从模具里出来的一样,形状标准,而且还像是打磨抛光过的一样。难道,真有我仰望不到的神奇?蔡康终于明白坐鼎开炉的时候,李庸为何要专门叮嘱把今天看到的烂在肚子里。这绝不是普通的练武之人。蔡康心有所悟。烂,必须烂,这种远超现实的事要传扬到普通人之间去,指不定会造成什么样的轰动或者乱子。李庸拿出一个白瓷小口瓶,将丹药装了进去,然后道:“去院子附近守着,谁也不准过来。”
蔡康收拾好震惊的情绪,拍胸脯保证道:“庸哥放心,我保证让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话音刚落,嗡嗡声由远及近,一只苍蝇在两人中间盘旋一阵,稳稳地落在了李庸高挺的鼻梁上。蔡康的脸绿了,打脸来得如此之快。李庸抬起右手在眼前一晃,快若闪电,那只刚从他鼻头上起飞的苍蝇被两根指头夹住了。然后就见他一抖手指,苍蝇的两片翅膀被揪断,无翅苍蝇像是个小肉球一样落进蔡康手掌心,扑楞着小短腿不住挣扎。蔡康:“……”知道你厉害,没必要搞这么酷炫的方式敲打我吧,我知道你有捏死苍蝇一样捏死我的能力。“意外,庸哥,纯粹是意外……我这就去外面守着。”
眼见李庸一脸淡然,蔡康讪讪然出门去了。蔡康离开厨房后,李庸拧起两桶山泉水倒入药鼎。随着鼎里的水氤氲出热气,那熟悉的药香再次在厨房里弥漫开来,只是味道淡了许多。残留在药鼎里的药力在快速融入热水之中。李庸小心侍弄着焦炭火焰,待水温有点微微烫手之后,就赶紧把混合了残余药力的水倒进了木盆里,然后快速返回炕屋,将依旧沉睡的宋槐枝抱过来放进木盆。木盆高不足半米,只能浸泡到槐嫂子腰腹的位置,李庸用水瓢一遍一遍地将水从槐嫂子的脖颈处往下淋。一直等到水温渐凉,槐嫂子的肤色慢慢洇出红润,李庸才将人又从木盆里抱出来。清除她身上的衣物之后,倒出一颗气血丹压在了她的舌下。经过药鼎炼出来的气血丹,不需要吞服,药力会自己一层一层地化开。但是宋槐枝正陷入沉睡,她自己的身体无法化解气血丹的药力。李庸必须辅以真气,帮助她化解药力的同时,也再次配合着帮她洗淬一次经脉。不然,她的经脉禁不住气血丹强大药力的冲击。这个过程不难,可是李庸忍得很难受。他的真气涌入宋槐枝的身体以后,那极容易爆发的悸动再次涌现,特别是面对宋槐枝一丝不挂的身体,内心的悸动竟是有压制不住的冲动。愈演愈烈,像是一匹发狂的野兽,随时都会失性暴走。李庸不得不加快替宋槐枝淬洗经脉的过程。他的真气已经在宋槐枝的身体里感受到气血丹的药力,药力涌入被他锁住的心脉处的血块,强大的药力瞬间融化凝结的血块。被他强行撑开的心脉处的经脉猛地一收缩,被滞缓的血液忽地就窜动起来,仿佛决堤的江河。李庸被吓了一跳,这么快速流动的一股血液要是冲击开,那有些细弱的血管还不得被撑爆?他赶忙加大真气的输入,想要滞缓一下兴奋的血流。可是宋槐枝融合了气血丹药力的血液仿佛唤醒了自主意识,察觉到真气的阻滞,竟然速度又加快了几分。情急之下,李庸强行将养气术拓入宋槐枝的脑海,并且用他的真气按照养气术的线路,在宋槐枝的经脉里游走了一遍。异变就在这时候突发。当真气沿着养气术的线路完成一周,回到气海位置的时候,那里突然产生一个气旋。恍如突然冒出个黑洞,气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小变大。到拳头大小的时候,气旋便不再扩张,却开始慢慢液化,隐约间已经看到一个湖泊的轮廓。“嗯……”随着一声娇吟,宋槐枝缓缓睁开了眼睛。李庸已经惊得合不拢嘴巴,自己无意间的一个举动,竟然让宋槐枝开了气海。更让他惊讶的是,他在宋槐枝的气海里也嗅到了无比熟悉的气息。那里的真气竟然也与他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