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东城东。鼓山公园西侧,有一幢古楼。这是一处医馆。欧阳荪安静的坐在三楼宽敞的茶室里煮茶看书,外面的喧闹似乎与她没有一点儿关系。这一刻,她就只是个静若处子的天上下来的仙女,不染凡尘。医馆里面其实很喧闹,不时能听到有伤者被送来,入耳的惨叫声闷哼声不断,却打断不了欧阳荪的娴静。“欧阳先生,师尊让我来请教您,下面来了一个丹田被碎的伤者,有没有好的保命方法。”
一个四十来岁的白大褂,面色恭敬地轻敲房门走进来,轻言细语地站在一旁说道。一声先生,却是一点儿都不拗口。欧阳荪慢吞吞地将一页书看完,这才抬眼看过来,“丹田破碎又不至死,何来保命之说?”
白大褂说道:“对方是鄞家的高阶大宗师,想保大宗师之命。”
武者的丹田碎裂一般都不会至死,只是会断了武道而已,这个伤者显然是想要保住武道。“鄞家的武者?那群西欧的异端,理他们干什么?”
中年医生愣了一下,见欧阳荪再没有别的吩咐,犹豫了一下,似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也没有开口,径直下了楼。一楼的环境,比三楼大了很多,但是布置不如三楼精细,就是典型的中医馆布局。中年医生径直来到后面的操作室,里面围了好几个白大褂,当中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先生,正在给病床上的一个人进行针灸。旁边站着两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中年医生走到鹤发童颜的老先生面前,老先生是这家医馆的主人,叫做何尝友,是粤东城知名的老医生,祖上几代人一直都是医生,听说曾经还做过皇宫里的御医,至于真假就不得而知了。但是何尝友老先生的医术和口碑,在粤东城是真的好,虽然还谈不上包治百病妙手回春,但是许多大医院都搞不定的疑难杂症,在他这里确实大多数都能收到奇效。作为南派中医界名气比较大的老先生,此时对病床上的病人却是有些束手无策。病人是个女人,出身鄞家,名叫鄞凌,是个高阶大宗师。说起来她的病症并不复杂,就是被人伤了,致使丹田损毁,断了武道而已。似这样的病人,何尝友老先生虽然没有遇到过,但是以他的能力,保其性命并不难。而且他也做过了急救,确认鄞凌的姓名已经无虞。但是人家要的不够,人家还想要保住丹田。这特么的就难为老头儿了。若单纯的只是鄞家人,何尝友根本就不会理会。老子只是有家族传承的中医,又特么的不是神仙,不是什么病都能药到病除的。可惜,鄞凌除了是鄞家人,他还有个身份,是太阳神教主教的妻子。还不是外室小三那种的,是真正意义上的妻子,唯一的那种。这就难搞了。中年医生走到何尝友身边,附耳小声汇报了欧阳荪的反馈,何尝友的老脸微微僵了僵,随即不动声色地继续给鄞凌施针。“多狗特何,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然而何尝友自认为控制的很好的情绪,还是被两个金发碧眼的洋鬼子发现了,其中一个操着蹩脚的华夏语开口问道。听到多狗特这洋文单词,何尝友的脸颊微微抽了抽,在心里组织了一下措辞,说道:“两位先生,殷女士的伤势已经控制住了,只要修养一段时间,身体上的伤势就能够恢复,生命没有大碍。”
“那她的武道呢?”
洋鬼子操着生硬的华夏语说道:“多狗特何,我们衷心地希望你能够全力救治我们主教夫人,我以太阳神的名义向你保证,只要治好我们主教夫人,你和你的医馆,就将得到我们主教的友谊。”
洋鬼子的友谊,以为老子多稀罕似的?何尝友老眼一翻,洋鬼子却又说道:“如果你保不住我们主教夫人的丹田,多狗特何,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我们主教大人的脾气,可不怎么好。”
何尝友顿时哑了火,他虽然也练过几天武道,但是这辈子大多数精力都放在了医道上面,如今不过一个高阶宗师而已,在武道昌盛的当下,可没什么嚣张的本钱。而且太阳神教在粤东城家大业大,手里头控制着鄞宫两家,那是真正的庞然大物,惹不起。就在何尝友不知所措的时候,欧阳荪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外来洋鬼子的友谊,很稀罕吗?”
突然出现的欧阳荪,缓解了何尝友的压力,不过紧接着何尝友就担心起来,欧阳荪的医术虽然好,而且身份很高,但她可不是武者。而送鄞凌过来的两个洋鬼子,可都是实打实的武道高手。“你是谁?”
果然,洋鬼子看到欧阳荪的美貌虽然眼睛亮了一下,但紧接着就愤怒起来,“多狗特何,你手底下的医生都这么没有礼貌吗?”
“我可不是他手底下的医生。”
欧阳荪似是完全没有看到洋鬼子的怒火,也没有感受到洋鬼子身上爆发出来的威压,缓步走到病床前,“想要保住她的丹田,为难一个老中医干什么?他压根儿没有这样的本事。”
虽然这是事情,但是何尝友的脸色还是不由地尴尬了一下。“多狗特何,她说的是真的?”
洋鬼子看向何尝友,愤怒道:“既然是这样,为何你不早说?”
这就冤枉人了。何尝友委屈地说道:“埃尔先生,打从你们进医馆开始,我就说过了,只能保她的性命,没办法保住她的丹田,是你们一意孤行,非要我给她治疗的啊。”
叫做埃尔的洋鬼子气得脸色发绿,他当然知道实际情况是什么样的,可是这场变故来得实在太突然了,主教夫人突然就被人袭击了。而主教大人的吩咐是,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主教夫人的武道,普通人世界的医院没这能力,他们能够想到的也只有何尝友了。虽然他们是有些强人所难,可埃尔有句话没有说错,他们主教大人的脾气确实不怎么好。这个在粤东城独揽大权的太阳神教主教,他脾气不好吧,却偏偏非常爱这个东方女人,这特么上哪儿说理去?“他不能保住她的丹田,我确实有那么一点办法的。”
就在埃尔进退为难的时候,欧阳荪突然又说了一句。“这位美丽的小姐,你说的是真的?”
埃尔的态度大变,欧阳荪淡淡地说道:“当然是真的。”
“那可是太好了,请你出手为我们主教夫人医治吧,我以太阳神的名义保证……”“打住!”
欧阳荪叫停埃尔的起誓,道:“帮她治疗没有问题,不过让你们主教斯图森亲自来跟我谈吧,或许我主会大发慈悲,不忌讳他这个异端的身份,破例让我帮她医治。”
“我主?异端?”
埃尔诧然看向欧阳荪,“你是世青会的人?”
“还算是有点见识,世青会议员,欧阳荪,认识一下?”
欧阳荪淡淡地撇眉,她这个没有丝毫武道力量的普通人,在这一刻,却是在气势上完全压到了堪比高阶大宗师的太阳神教徒埃尔。世青会在华夏境内名声不显,在西欧和北美,却是如日中天,把一切其他宗教组织全都称之为异端,然而因为实力庞大,竟是没有多少宗教组织敢于正面撄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