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白此下心神方算大定,转首向张元徵望去,却见他已是站起,正赤身空拳与三个神虎营卫拼斗。江秋白恼他刺杀郭荣,见状欺身而上,一掌击出,自是将张元徵击飞两丈余外,砸在乱战中一个汉兵身上,又有几个神虎营卫飞身而至,抡刀便砍,却是将张元徵首级取下。“师兄…”“江先生…”“参见皇上……”身后同时响起三道声音,江秋白转身一看,只见赵匡义已跪拜在地叩见郭荣。孟小虎、常山兄妹,红着脸面面相觑,想是初次见到郭荣,一时不知如何见礼,江秋白正欲开口,替他们引见之时,却听神虎营卫一阵欢呼:“虎捷军到了……杀……”“杀呀……杀……”一时周军兵士喊杀声四起。郭荣、江秋白等人举目望向五十丈处汉兵中军营寨,只见与汉兵左营相隔的村庄屋顶上,赫然站在引弓射箭的虎捷军兵士,史彦超所部已然从汉兵后路杀至,此时刘崇营寨一片大乱。郭荣心中大喜,右臂一抬,长枪一伸,挑起右侧一位神虎营卫手中张元徴的首级,对着那营卫笑道:“与朕用用,待会还与你邀功……”按说这张元徵被江秋白一掌拍击,已是无活,这兵士只是抢先取了首级,又在郭荣眼皮底下,正忐忑着如何邀功,闻言大喜,忙俯着跪拜:“谢陛下隆恩……”郭荣微微一笑,却是将枪柄递与江秋白,江秋白一怔之下,旋即明白他的意思,接过长枪举起,高声大喊:“河东兵将听着,逆将张元徴首级在此,大周皇帝陛下隆恩,缴械不杀……”“陛下隆恩,缴械不杀……”身侧的神虎营卫接声喊道。以江秋白抱丹修为的喊声自是声传四野,东侧与高怀德、张永德、赵匡胤、白从赞所率周兵激战的北汉兵士,但听到张元徴已死喊声,面面相觑后,纷纷弃甲丢械归降。郭荣下马走到孟小虎三人身边,笑吟吟对着孟小虎与常山道:“皇帝见过两位小师叔。”
江秋白从未见过有皇帝如此与人见礼,不禁莞尔一笑。孟小虎与常山二人见状,互视一眼,涨红着脸跪拜参见。郭荣也不阻拦,待二人拜礼之后,方才伸手扶起。若是闵行武、赵印山等人,郭荣自是不会让他们行此大礼,而之所以故意点明自己身份,让孟、常二人参拜,郭荣也是有用心之处。他见孟、常二人胆色过人,已生招纳身边听用之心,但想孟、常二人年轻,自然要用君臣之道约束他们心性,免得日后会仗着是皇帝师叔的身份,做出仗势欺人之举。转而望向睁着水灵灵双眼,盯着自己脸显惊羡之色的常青青,“你又是谁?”
常青青略显害羞道:“我、我叫常青青……”江秋白笑着接言道:“禀皇上,她是常师弟的妹妹。”
“哦?”
郭荣一时惊讶之中,却见常青青奔向已是倒地气绝的张元徴坐骑之处,蹲身而下,似在寻找什么。江秋白心念一动,想起刚刚见到从郭荣坐骑前穿过的两条绿线,立即猜出应是常青青放出毒蛇,才使张元徵马失前蹄。郭荣却是不知,趋步来到常青青身侧,只见她拿着一根竹筒,在马腹下寻到两条绿蛇将它放入筒中,此下方才明白张元徵马失前蹄的原因。郭荣也是固元镜身手,张元徵挺枪袭来之时,江秋白掷岀的长剑已将足已致命的飞矢击落,他心定之下,正欲使枪挡开张元徵的刺招,却见张元徵突是马失前蹄而落。若说张元徵能伤他却不能,但知常青青是常山的妹妹,心念一动,笑道:“原来是青青救下了朕,好、好,朕待会大大奖你功劳,哈哈……”他此下如此说法,自是为日后招揽常山,孟小虎为朝堂效力做铺垫,一旁江秋白明白他的用心,心生感慨,但知郭荣胸怀大志,此下乱世,不仅需要能征善战的人材,还要有忠心耿耿的部将。想到何徽、樊爱能领着右军溃退,江秋白又是一阵冷汗,若非郭荣雄才大略,心志坚定,换成刘崇之辈,早也是不战而逃了。届时可谓是兵败如山倒,即使郭荣保住性命,威望尽失之下,日后就难以驾御节镇的兵将,中原之地叛乱之事就会随时发生。江秋白望向孟小虎,“师弟,你们几位为何会来到此处?”
刚刚战况危急,自也来不及细问,此下大胜在即,江秋白方才见询。“我们……我们是与方伯伯、逍遥哥哥一起来的……”孟小虎应道。“啊……不好。”
孟小虎猛然想到洛逍遥还在与辽兵大战,与常山对望一眼,对江秋白道:“师兄,逍遥哥哥还在与辽兵……”契丹兵营驻扎比汉兵中军营帐向后有百余丈,中间隔着村庄,而江秋白此时在汉军营帐前方,却是看不见契丹兵营前的情况。听得孟小虎之言,未待他将话讲完,便是纵身向辽营疾掠而去。此时三个以守为主的护卫府供奉,已与洛逍遥斗了三十招余招,却是被逼到寨前躺有伤马、兵士尸体的地方。他三人本无意、也不敢出狠招击杀洛逍遥,招式威力已是大打折扣,但见身后横七竖八一片,再退招式将是难以施展,便是想反攻逼开洛逍遥。三人合练招式多年,心意也自相通,当下俱是大喊一声,变守为攻,瞬时间刀意剑气徒增,不似先前兵刃一交便分,而是兵刃相交之刻,气机亦是向洛逍遥身上袭去。洛逍遥自不敢大意,“月霜刀法”中唯一一招可以用剑发挥相同威力的“玉盘千毫”使出,剑光幻起之中,挡下三人攻势,同时疾退数步。甫一站定,立时将“念情剑法”一路使出,却是在兵刃相交之时,骤然而退,复又变招相攻。洛逍遥心知合三人之力有抱丹大成之势,兵刃交实,后劲却非自己能挡。他先前多用星宿剑法,偶尔使有的‘落英剑法’对敌,此时将‘念情剑法’接连使出,剑气威力也自不同。而他抱丹之境的神识感知,自非杨姓三人可比,招式变化奇快,令人目不暇接。三人与洛逍遥交过数十招,招数已是被他熟悉,此下虽合力反攻,却是被洛逍遥所趁,在三人进攻之时引身而退,余势将消之时便是快攻而上,如此你攻我退,我攻你退,竟也斗得不相上下。洛逍遥待到“长影暗雪”使出之后,便是向后疾退三步,心念一动,轻喝一声,气机徒长,复是将“念情剑法”从头使出,此下却是一气成呵抢攻,第七招过后,剑尖光圈幻起,由小到大,剑气竟将三人身形包裹其中。这一招‘柔情似水’洛逍遥交手之中从未使出,杨姓三人但觉剑气浩瀚,似将前七招剑意都溶入其中,皆是心中一凛,不由得向中间靠拢起来,刀剑并出,想以三人正面合壁之力破开洛逍遥的剑气。洛逍遥踏前一步,骤然大吼一声,杨姓供奉三人只觉如雷贯耳,心神大震,手中兵刃握之不住,俱是脱手而出,“呛啷”声响,兵刃却又撞在一起,恍惚之中又觉洛逍遥的剑意一敛,便听‘当’的一声,兵刃方是掉落地上。原来洛逍遥心知自己之力无法破开三人合力之势,将‘念情剑法’一气呵成使出后,再借用‘天雷音’音波,震乱三人心神,才使他们兵刃脱手。他此下‘天雷音’功法只是略有小成,音波范围只有在一丈之内,趁‘柔情似水”威慑之力迫使三人并肩作战之际,才得以施展‘天雷音’威力制敌。在众丐欢声高呼之中,洛逍遥望向脸有愧色的杨姓供奉三人,言道:“若是三位一上来便用全力,想是在下不是对手,今日之情,在下记在心中了。”
言罢气机一动,手中水龙吟一扬,地下的兵刃竟自飞向三人。杨姓供奉三人将兵刃接住,互视一眼,对着洛逍遥同时躬身行礼:“多谢洛公子……”“呜……呜……”但听辽兵营寨中号声响起,洛逍遥举目望去,燕仲长已然不见身影,而营内旌旗晃动,又见营寨中百余名辽兵疾奔而出,行到人翻马仰之处,抬走受伤的兵卫。洛逍遥一时惊疑,却听杨姓供奉道:“这是退兵的号声,我大辽兵马就要退走……洛公子来日再会了。”
言罢三人又是一同拱了拱手,转身纵向辽营,身形倾刻间已没入兵马之中。原来抱有坐山观虎斗之心的杨衮,得知周兵右军溃败后,却也生出战败郭荣,扬名立万的念头。但对备有六千兵力的李重进心有忌惮,而正面冲过田地有马失前蹄之虞,便遣五百骑兵左向拐过与刘崇营寨相隔的村庄,想冲向郭荣中军,引诱李重进遣兵侧向横截,那时营中待发的两千骑兵再疾冲而出,冲乱李重进横截的兵马阵角。不料洛逍遥等人窜出相拦,众丐放出毒蛇,至使骑兵人翻马仰,却将营寨口骑兵冲刺之路堵住,而李重进趁机将兵阵推过田地布防,更见有伺机攻打之势。杨衮心知机会己失,暂时放弃出营攻打郭荣中军的想法,只待有三万兵力的刘崇将郭荣打败,李重进引兵相救之时,届时再遣兵攻击。在顾忌洛逍遥与萧思温的关系之下,先让燕仲长使人拖住洛逍遥,只待汉兵得胜,李重进引兵去救郭荣之时,再逼燕仲长亲自出手,拿下洛逍遥,心想只要不杀洛逍遥,燕仲长自也不敢耽误军情大事,而也对萧思温算是有了交待。岂知数倍兵力于周兵的汉军竟被打败,而汉军后营又出现了周兵袭击而来,心知大势已去,只得引兵退走。望着营寨门前数十名满脸戒备引弓待射的缓缓后退的辽兵,一位手执竹棍的乞丐来到仗剑而立的洛逍遥身前,“洛公子,此下如何行事?”
洛逍遥沉吟之间,但听身后传来一声:“逍遥……”转身望去,却见江秋白到来,忙是上前见礼,“见过师叔……”“嗯。”
江秋白点了点头,目光望向辽营,“伪汉军心已乱,败势已定,契丹人自不会枉费兵力替逆刘卖命。皇上猜他们有坐收渔翁之利之心,果然如此……哦,逍遥,你们此次可算是立了大功了。”
洛逍遥目光扫向地下残留的尸体与伤马,似有所思的摇了摇头,对着身侧一位年约三旬的乞丐道:“梁大哥,你看这些死去的弟兄,他们可有家室……”狙击辽骑出营,折了十余位乞丐的性命,受伤的亦有二十余位,却也算是为大幸。梁姓乞丐点了点头,“有。”
“将他们的籍贯罗列……”洛逍遥叹了一声,“在下让江师叔替他们请功……”江秋白知他心性,心中暗叹,近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你不提皇上他也会过问,六千吃皇粮的右军不战而溃,百余位讨乞为生之人奋勇杀敌……唉。”
转身对着众丐躬身行礼道:“光禄大夫江秋白代大周皇帝谢过诸位,太白书院江秋白替中原百姓谢过诸位……”言罢,纵身跃上与刘崇中军营寨相隔的村庄屋顶,望向洛逍遥,“走,带师叔引见小虎口中的方伯伯……”洛逍遥望了一眼已兵去寨空的辽营,点了点头,跃到江秋白身边,二人两个起落,已到了汉营边上的屋顶。举目望去,只见寨中四处皆有兵士混战,而后营西北处的道路上,奔跑着溃退的北汉兵土。兵营正中的一处地方,一顶扎根地上的营帐突是冲天而起,宛落巨伞腾飞飘向西侧,一片惊呼声中,但见营帐飞起之处,方常胜正与一位青衣老者大战。想是二人此下倾力相博,气机凛厉之下身周的帐篷东挪西翻,现出一片长宽皆是近十余丈的空地,许多周兵纷纷远离二人打斗之地,手执佩刀注目观看。那青衣老者身材魁梧,拳法甚为霸道,身上衣袍涨鼓之中,每出一拳皆有虎豹出林之势,一看便知是以体魄入武之人,隐隐可见是为明窍山巅修为。但见方常胜掌招幻若闪电,每接一拳之时,亦能岀招顺势反击,掌气拳罡相撞中两侧尘土飞扬,随着二人的身形变化,战圈愈发扩大,观战的兵士纷纷闪退。“那老者应是刚入明窍山巅境……想来真是万幸,当时距离尚远,只道他只有抱丹小成之力,倘若等我再近十余丈,恐是接不下他的飞矢……而当时他应还有第三箭,定是被方先生所阻……”言语之中脸色但有余悸。江秋白所料不差,当时他倾力掷剑而出之时,这老者正待引发第三箭射杀,正是被方常胜赶到所阻。若非如此,那时他已是拉近距离,手无兵刃之下,第三箭自是接不下来,郭荣的性命想是难保。但听方常胜一声长啸,气机暴涨,身后一顶掀翻的营帐骤然翻动起来,反是盖向边上围观的兵士身上,竟使十数人猛退跌倒。所谓愈战愈勇,此时方常胜体内的真元随着脉络血气的连贯,已至沸腾暴发而出,只见他右脚一蹬,以离弦箭矢之势,一掌击向那青衣老者。那老者亦不甘示弱,挥拳相迎,拳掌对接之时,但听“轰”的一声巨响,四周尘土竟如一团尘幕掀起,将二人身形遮住。紧接着又听两声大喊,方常胜与那老者二人的身形竟是岀现在三丈余高的上空,但见他二人拳掌复是一对,身形骤然分开,又如闪电一般向倒飞数丈,各自落向身后营帐之上。那老者刚一落下,身形突是一没,却是沉入帐中,想是在帐中依然收势不住,那营帐一阵晃动。而方常胜却是待到帐顶之时,双掌身前叠翻滚动数转,似是练功收招一般,轻轻落下帐顶。“如此刚猛之劲,落脚竟是丝毫不动,这方先生的掌法恐是天下无双了。即是“百柔掌”也无法做到如此收发自如,这般人物,怎会隐为乞丐……逍遥,这方先生你如何识得,何以小虎他们以伯伯相称?”
江秋白奇道。洛逍遥望了一眼已从营帐顶上跃出的青衣老者,应道:“他是青青义父的结拜兄弟。”
洛逍遥想起方常胜护送苗长宁遗体回药王谷途中,曾与自己交过手,那时方常胜才是神念境。待到相州相遇,也瞧出他已入抱丹小成之境,却未料他掌法如此威力不凡,竟似不输抱丹大成之人,心中也是大为惊讶,但想着自己这两年亦是突飞猛进,心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机缘造化,也就释然一笑。此时负隅反抗的汉兵已是歼灭,四处可见卸甲弃械的降兵蹲在地下,上万兵土俱皆盯着场中相隔近二十丈、分别站在东、西两向帐顶上的方常胜与青衣老者。那老者想是凶悍人物,望了一眼四周上千个朝着自己引弓待射的兵士,却是骤然而动,竟是向南面近百余处的郭荣疾掠而去。江秋白、洛逍遥心头大惊,皆是不加思索疾向郭荣身前纵去,此下他二人与郭荣距有近三百丈之远,纵使元婴境修为却也是阻拦不及,江秋白掠身之中口中大喊:“拦下他……”“嗖、嗖”箭羽声顿然响起,射向那老者,此时但见方常胜凌空而踏,竟如飞鸟一般,斜掠向南侧十余丈处的营帐之上,脚下一点,又是腾空而起,斜纵拦向青衣老者,已是与这老者相距只有三丈多。青衣老者虽早于方常胜而动,多出近十丈距离,但方常胜凌空飞踏,又借力一纵竟是将距离缩短了五六丈,加上郭荣站位偏向于方常胜所处的东面,斜拦之下自又拉近近丈距离。此时如雨点般的飞矢在二人气机鼓荡下纷纷跌落,身在半空的方常胜右掌击出,却是击向老者身前一丈处的营帐。营帐被方常胜掌气所震,掀翻而起,青衣老者本想借力这营帐而纵,此下无处借脚,顿然收身落在地上,此时方常胜的左掌随之而到,他借着凌空之势,青衣老者脚未落定,避之不及,只得出拳相迎。‘呯’的一声,却是将青衣老者震得连连后退,撞向身后的人群之中,竟使兵士倒成一片,其中两个更是口吐鲜血,昏死过去。方常胜落地之后,本欲挥掌而上,但恐伤了周兵,顿喊一声“退开……”青衣老者纵是明窍山巅境,在立足未定、真元气机转换之时,也是被掌气震得气血翻腾,忙是运气压住胸口几欲吐血的波动。但听方常胜言喊兵士退开,骤然反身,向身后兵士人群中探手抓去,却是抓了一个兵士向方常胜扔去,正待再捉一人,半空中一道龙吟声响起,青衣老者但觉一道凛人剑气袭向左肩,便是不加思索向前一窜,纵出丈余,转身回望,只见一位及冠少年与一位四旬左右的文士站在两丈之外,冷眼看着自己。洛逍遥、江秋白二人趁这老者被方常胜所阻,已然赶到。江秋白注视老者片刻,摇了摇头,叹道:“以你的修为若是想逃,或还有机会……竟敢生岀伤我大周皇帝之心,真是自寻死路……”“哈哈……”青衣老者顿然大笑,笑声一顿,复见神情狠然,“老夫本无意朝堂之事,郭威言而无信,谋朝篡位,杀我少主,今日老夫杀他子嗣不得,是为天意……要杀便杀,老夫何曾怕过。”
江秋白心中一震,但听这老者言及郭威谋朝篡位,已然猜出他口中少主是谁。原来这青衣老者言中的少主,却是刘崇的儿子刘赟。当日郭威为安抚挥师南下、时为河东节度使的刘崇,假装拥立其子刘赟为帝,在刘崇退兵后,借澶州兵变、黄旗加身之势称帝立国,而刘赟却是在赴京途中为人所杀。但闻郭荣哈哈大笑一声,从兵士纷让之中踏步而出,望着青衣老者沉声道:“先帝仁德,受众兵拥戴而立,何来篡位?”
洛逍遥、江秋白心恐青衣老者发难,瞬即退向郭荣身侧分立而站。“先帝登基之后,将官家庄田分与流民,赐与耕具、牛犊,永为所用,除牛租,减课税,立新政,改旧弊,所谋何错?”
郭荣眼光熠熠而视青衣老者,“天下之主有德者居之,民心所向者居之,先帝谋民生大计、谋仁德之政,六军拥戴,改朝换代何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