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锦绣苑还未传膳,有婢女走了进来通秉:“公主,驸马来了。”
冷澜之正在挑选合适的耳环,闻言手一顿:“驸马?他可说有什么事?”
婢女摇头:“驸马并未说明,只是命奴婢进来通传。”
冷澜之挥手让婢女退下。她今日不用出门,本不想刻意梳妆,但沈逸之来了,她就不能再以居家的姿态出现了。想着,她挑了一串半尺长的银丝流苏耳坠,穿着华丽又不失舒适的罗裙,扶着晓柔的手款款走出。沈逸之听见动静转过了身,只见,一袭红色罗群的女子仿佛踏着晨露而来。轻薄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而翩跹舞动,好似翩翩蝴蝶。她越来越美了。忽的,他撞进了一双平静冷冽的眸里。沈逸之忽然心口一滞。不该是这样的。那双眸不该是这样的。它们在看到他的时候,会绽放出笑意,会满眼都是他,会紧紧追随他。而不是如同此时这般,平静中透着一丝不耐。不耐?是的,不耐。冷澜之等了一会儿也不见这人开口,她蹙眉:“这一大清早的,驸马是有什么事吗?”
如果说刚才沈逸之还怀疑自己是看错了,错把别的情绪当成了不耐烦,那此时他再也没有了侥幸的心理。她虽然只是稀松平常的问话,可字里行间却都是敷衍。沈逸之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心头有些酸,有些胀,还有些慌……见他还是不说话,冷澜之拧起了眉:“驸马?”
这人该不会,是想让她去劝赵氏吧?不可能,他不是这种蠢人。那他究竟是想干什么?又有什么阴谋?听着她不耐烦的话语,沈逸之终于回过了神来,他沉声道:“无事,只是想请公主去饭厅用饭。”
冷澜之:“?”
她一脸莫名。沈逸之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地别开了视线。转念一想,他是来求和的,态度要真诚,便又看了回去,解释道:“我没有回来之前公主一直都是在饭厅用饭的,我一回来公主反而不去了,若是传出去,外人难免乱嚼口舌,说你我夫妻不和……”冷澜之轻笑一声:“这算什么乱嚼口舌,你我夫妻,不是本来就不和吗?”
沈逸之:“……”这话没法儿接。过来哄她,是他做了一晚上的心理建设之后才做出的决定,自然不能功亏一篑。他轻叹一声,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在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公主,别闹了。我知道这些日子冷落了你,让你受委屈了,我一定改。只是,事关你的名声,传出去不好。”
当初执意要下嫁的是她。不想搬离平南侯府的是她。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会孝敬公婆的也是她。如今她每日晨昏定省都不去也就算了,就连吃饭的时候都不露面,着实是说不过去。冷澜之沉默了一下。想到过两日要上演的滴血验亲的戏码,她心头的兴奋便盖过了看到讨厌之人的烦躁,应声道:“本宫知道了。”
沈逸之微微一笑。她昨日,果然是为了他。这不,他递了一把梯子,她扭捏了两下也就下来了。这么看,公主也没有想象中的讨厌。或许……他可以试着和她相处,和她做真夫妻。他又想起她曾经说过的允许他纳妾的话。待到日后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他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合盘托出。她如此温柔贤惠,一定能体谅他的。娥皇女英,他都要。接下来的几日,沈逸之每天都会过来找冷澜之去饭厅,中午不当值的时候,他也会回府。赵氏心里藏着事儿,在饭桌上消停了不少,没有再阴阳怪气地找冷澜之的麻烦。不仅不找麻烦,还当面撮合二人,说他们年纪都不小了,也该要孩子了,否则将来冷澜之年纪大了,生孩子会有风险不说,生产完之后身子骨也不好恢复。若是过去,沈逸之肯定会想办法推脱,这会儿他却乖顺地应承了下来,然后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冷澜之。冷澜之:“……”每到这时她都会装听不见,他们若是想旧事重提,她就会岔开话题。每到夜晚,她都会早早命人关门。那一盏象征着侍寝的宫灯,从来没有亮起过。这一日,阿香传来了好消息。沈逸之——要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