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这两位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矛盾,但是以他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察言观色的本事来看,有些话还是不必说出来的好。唐无忧一听福来这样说,便放下了心,虽然今日又没能见到凤旭,但起码知道他可以睡的好了,也算是一种安慰。待唐无忧离开以后,福来便松了口气,回到内室对坐在案前不知何时走了神的凤旭说,“皇上,唐姑娘走了。”
凤旭没说话,福来瞄着他的脸色,试探着说了句,“唐姑娘没能见到皇上,好像很失望……”凤旭这才有了反应,他淡淡的瞥了福来一眼,道,“你若是这么关心她,朕可以把你调到她的身边去。”
福来一惊,赶紧跪下了,“皇上息怒,是奴才多嘴了。”
凤旭没再说话,福来也不敢抬头,就这么跪着。须臾,凤旭才缓缓开口问,“她离开后去了哪?”
福来说,“唐姑娘问了奴才太傅在何处办公,好像是往高学府的方向去了。”
唐无忧今日闲着无事,便想去看看冬烟。那日听顾婉儿说,凤旭派三生将冬烟安置在了某处别院,还将明玉和冬意也一同送去了,她前些日子没了音讯,想来明玉他们也是很担忧的,她正好今日过去看看。但是她不知具体的位置,只好先去找三生问问。三生正在和手下的几位官员整理卷宗,见到唐无忧过来,他还挺惊讶的。打过招呼后,唐无忧笑着打趣,“几日不见,你的身价上涨的还挺快,直接从军师变成太傅了啊。”
三生微微一笑,“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今日皇上没上早朝,应该是有空的,你怎么不去找他?”
唐无忧嘴角的笑意淡去,说,“他好像挺忙的,我也不好意思去打扰他。”
三生皱了皱眉,不明白凤旭这是又在别扭什么。他非要把人找回来留在宫里,现在人回来了,他却开始找理由不见,这是什么意思?三生看着唐无忧失落的样子,很是贴心的没有将自己的疑问说出口,而是安慰道,“皇上应该是在批阅奏折,自从他登基以后,各地都呈上了奏折,提出了许多问题让他处理,有的时候忙起来,确实也是分身乏术。”
唐无忧笑了笑,没再继续说这个。“听说冬烟他们都是你安排的,他们现在住在哪?你跟我说说吧,我过去看看他们。”
三生问,“你要出宫?”
“嗯。”
三生想了想,说,“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是不是该跟皇上说一下?”
唐无忧纳闷,“我跟他说这个干嘛?我就出去和他们叙叙旧,很快就回来了。”
三生虽然也觉得没什么,但是他隐隐感觉到,如果唐无忧就这样出了宫,凤旭知道后肯定会发火。“要不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派人跟皇上打个招呼,然后让人送你过去,这样也更安全一些,要不然你一个姑娘家自己出门,还是挺危险的。”
唐无忧摆摆手,“不用,我让楼寻欢陪我去就行了。”
三生愣了一下,“为什么要让他陪你去?”
“他在这宫里也没有认识的人,自己一个人未免有些无聊,虽然我们两个是做了交易,但他毕竟也是为了我才留在宫里的嘛,我一直不管他也怪不好的,就想顺便带着他出去转转。”
三生一听,得了,既然要和楼寻欢一起,那更得让凤旭知道了。果然不出三生所料,凤旭得知唐无忧要出宫之后,反应很大,直接摆驾过来了。唐无忧看着两天没见的凤旭,有些想念,也有怨念。她站在那里,极小声地说了句:“不是在忙吗?怎么这会就有工夫过来了。”
凤旭假装没听到这句话,驱散了其他人以后,问唐无忧,“你要出宫?”
“对。”
“不准。”
唐无忧抬起头,疑惑的问,“为什么?”
凤旭抿了抿嘴唇,不肯承认自己是怕她出宫以后就再也不回来了。“没有理由,就是不准。”
唐无忧皱了皱眉,“凤旭,你以前不是这么强势的。”
她这句话戳中了凤旭心中敏感的一点,他的眼神冷了几分,缓缓开口道,“那你说,我以前是怎样的人?现在我忘了你,你就觉得我处处不如以前了是吗?”
唐无忧偏过头,“我没有。”
“没有?”
凤旭冷笑一声,上前捏着她的下颌让她转过头来,“你不就是想移情别恋,何必找那些接口?把过错都怪在失去记忆的我身上,就能减轻你心里的负罪感吗?”
唐无忧是真的生气了,她一把拍开凤旭的手,忍着怒火说道,“你能不能别这么无理取闹?我怎么就移情别恋了?把我忘了要娶别的女人为妃的人,不是你吗?”
凤旭一噎,但也不甘心就这样落了下风,头脑一热便说道,“是又如何?朕是天子,就该广纳后宫,为皇室开枝散叶,朕有什么错?”
唐无忧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眼泪很快就充盈了她的眼眶,激的她眼角通红。凤旭的心开始抽痛,在心里暗骂自己说错了话,他深吸一口气,欲要补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皇上不用跟我解释,”唐无忧打断他,语气疏离,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你说的对,你是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乃是常事,我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没有资格干涉你什么,既然如此,您自便吧。”
她说完转身就走,凤旭想要伸手去拦她,却连她的半片衣角都没抓住。三生不知道他们两个在房间里说的什么,只看到唐无忧突然推开门,闷着头一声不吭的往外跑。他觉得莫名,探头往里一看,就见凤旭正垂着头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也阴沉的很。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以前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永远都在为对方着想,要多甜蜜有多甜蜜,就像是永远都不会有争吵。如今他们经历了千难万险,终于再次重逢,却闹成了现在这样。要是当初他们没有强制性的洗掉凤旭的记忆,就不会出现现在的情况了。出于这种愧疚,三生觉得,他还是有必要冒着被责骂的风险去和凤旭聊一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