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自知身份低微,不配同王妃讲话,王妃若有什么吩咐,明珠照做就是,还望王妃可怜,能给明珠一席容身之地。”
明珠从座位上起身,恭恭敬敬的向唐无忧行了一礼。唐无忧觉得这个明珠倒是颇有几分意思,她说起话来谦卑的很,一双眸子也没什么多余的情绪。从明珠身上,唐无忧看到的除了乖巧,就是温柔,不过外表柔弱的人,并不代表她就真是这样的人。相比之下,明珠是个聪明的,懂规矩的,至少她没有同自己姐妹相称。“姐姐今天是刚回府,舟车劳顿的,只怕不便于诸位妹妹相聚,就先回去歇息了,日后再同妹妹一起说话吧。”
唐无忧站起身来,往后院的方向走去。美玉和海棠二人在唐无忧离开后,看对方一副不顺眼的模样。三人的战争,是从那一次抢茅房之事拉响,唐无忧还不知道自己一个简单的举动,竟让这三人处于一种互相憎恨的状态。……“他娘的,老子堂堂大燕国大将军,跑到北邱来当杂役小厮,简直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项莫手里拿着刷子,心不甘情不愿地刷着便桶,他鼻子里塞着两团布条,此处的味道实在呛人,平日里也没什么人来。身后堆着一面墙那么多的便桶,都是项莫刷完的,此时他只觉腰酸背疼,比上战场大战三天三夜还要累。“真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好歹老子也是大燕国派来的使者,这待客之道,传出去也不怕让人笑话。”
项莫一边刷着便桶,一边愤愤不平,他已经坐在此处骂了有一个多时辰了。他骂骂咧咧的声音,此刻尽数落入了欧阳绍棠的耳朵里,欧阳绍棠越听,心中越觉不痛快。欧阳绍棠轻声咳嗽了两声,项莫转头便见到了他。不过项莫并未起身行礼,只是继续用力的刷着面前的便桶。“我当是谁来了,这不是我们身娇肉贵的陛下吗?怎么来这种地方了?还是回你寝殿歇着吧,莫要影响本将军干活儿。”
项莫手上的力道重了些,一个用力,竟将手里的木桶不小心弄散了。场面突然有些尴尬,双方却默契的选择不开口。欧阳绍棠今日独身前来,就想看看项莫被折磨成了什么样,如此羞辱项莫,欧阳绍棠的印象里,项莫应该已经气急败坏了才对。此时项莫身上多出的几分淡定,倒是让欧阳绍棠始料未及。“你当初为何要杀了董铭戈,他可是朕最好的兄弟!”
欧阳绍棠声音悲愤,脑海中不如意的画面,一张张席卷而来。欧阳绍棠的脸色逐渐阴沉了起来,项莫却不以为然,他轻哼一声。“陛下如今已经是一国之君,这点道理还不明白?战场上,没有兄弟,只有输赢,任何生命在战争面前都微不足道,你若是早日明白这一点,董将军也不会殒命。”
“项莫,你好生猖狂,分明是你杀了朕的兄弟,今日竟还数落起朕来了,你凭什么?又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欧阳绍棠情绪看起来有些激动,项莫也不是吃素的,他愤怒的站了起来,他将手中的刷子帅气的往旁边一丢,而后转身怒视着欧阳绍棠。“你以为只有你痛失好兄弟吗?难道我项莫就没有兄弟了?我的兄弟们不照样死在你手下,死在董铭戈手下,死在北邱国众将领手下?”
项莫这会儿真的生气了,当初挑起两国战事的,正是欧阳绍棠,项莫听着他大义凛然的话,心中不服。“你!”
欧阳绍棠没想到,项莫会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我?呵,陛下此时谈兄弟情谊,是否太过虚伪?你不过是不想面对该死自己兄弟的责任,才在这里对我项莫咄咄逼人,懦夫!”
项莫义正言辞,一改平日里的吊儿郎当,欧阳绍棠一时之间哑言,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欧阳绍棠看着项莫的目光有些奇怪,他的表情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项莫从欧阳绍棠的目光里,看到了仇恨和悲伤,除此之外似乎还有其他的东西,只是项莫不确定,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什么。欧阳绍棠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指着项莫的鼻子,而后又不甘心地将手放下,转身便离开了。“懦夫!”
项莫不满的冲着欧阳绍棠远去的背影,又骂了一句。转身看了看身旁剩余的十几个便桶,项莫又无奈地坐下来,捡起了地上的刷子,继续刷了起来。便桶刺鼻的味道让项莫几乎难以忍受,不过他此番前往北邱带着使命,想到自己是在忍辱负重,项莫心中便好受不少。欧阳绍棠被项莫嚷了一通后,便陷入了沉思,他并非不知道战场上只有输赢,没有兄弟。这么多年,他就是怀着这份愧疚不肯放下,今日被项莫戳穿心里的最后一层窗户纸,欧阳绍棠觉得十分烦躁,心里挺不痛快的。一连两日,欧阳绍棠都没有再来找过项莫。项莫一个大男人,平日就连洗衣服都很少,如今却在寒冬腊月,替一些宫女太监们浣洗衣服,传出去,他的名声一定不会好听到哪里去。时光匆匆,莲贵妃的册封大典转瞬将至,三日的时间,已经让唐无忧和德安王府内的三个外人,相处的十分和谐。凤旭每每见到唐无忧,都觉得十分意外,他那个有妒妇“美名”的夫人,上哪儿去了?他的无忧是不是不在乎他了?凤旭这几日都在想这个问题。凤旭一遍遍的询问唐无忧,却只得到了唐无忧的一声轻笑,唐无忧越是不正面回答,凤旭心里就越是没底。如今一行人正在前往皇宫赴宴的路上,唐无忧和凤旭共乘一辆马车,凤萧派来的那三名姬妾同乘一辆。“夫人,如今马车内没有外人,夫人可否告诉为夫,为何要同她们三人相处得如此融洽?”
凤旭眉头紧锁,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唐无忧又轻声笑了笑。哪知凤旭听了她的笑声,眉头拧的更紧,唐无忧伸手替凤旭抚平眉头,而后轻声咳嗽了两声。“我同她们三个人相处的关系融洽,只是为了让她们放松警惕,在宫里多惹出些乱子,也让大家看看,我这个妒妇,究竟是真是假。”